韩丞想要说什,海良宜却骤然提高声音:“咸德年间,国库空虚,臣请求花思谦交账,他协同当时还任各部尚书世家*员避而不答,屡次敷衍!同年厥西遇灾,哀鸿遍野,臣再次逼迫花思谦交账,他闪烁其词,不久后中博兵败,战后六州粮仓夜全空!这笔账,直到今日,花思谦也没有交代清楚!是他错,还是在场诸位推波助澜错?!”
潘祥杰惊,赶忙说:“此事当时大理寺已经——”
“臣海仁时,自归朝以后,屡次进谏,要求公验韩氏皇嗣真身。韩丞迟疑不决,至今不肯交付托孤私信,无法,臣便主持内阁探寻皇谱,最终奏请太后,择立槐州燕王脉为储君,无果。”
太后被这激昂语调震退半步,那珠帘“哗啦”地散在她身上,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海良宜。
海良宜在燃烧,他胸中怒火压抑整整三十年,此刻烧得他意气重现,烧得这满堂震惊,他说:“国之衰微,这是为元辅错!生为君进谏,得而不得已然无畏!既然生谏不能,那今日,便死谏大周!储君可立,但绝不能册立韩家小儿!储君可立——”
。越是难关,越该齐心协力。韩丞,你就把光诚爷私信交出,由在场诸位公验吧!”
韩丞哪里有什托孤私信?他死撑着不肯给,就是在和海良宜、太后比谁更能拖。旦海良宜松口,寒门*员浪潮散,太后主政心思就无法遮挡,到时候只能选择让他手中韩家子登基,那时他就是真正托孤大臣,韩家鼎盛之状就在眼前。太后如今想先逼死他,他心里明白,便更加大声地哭起来。
韩丞捶胸顿足,说:“诸位怀疑赤忱忠心,不如叫死!弟弟,嫡亲弟弟!为追捕那萧驰野,现在还落在茨州为质。为先帝伤只眼睛,为光诚爷挨过三把钢刀,岂是为己私欲就诓骗天下斗筲之辈?!”
他们你来往全是私欲,哭声、骂声充斥着朝堂,谁也没有再提起燕王脉,孔湫跪着,却已然凉透心。
海良宜今日没有开口讲过句话,他撑着椅把手,忽然站起来。无数目光都汇聚于此,寒门*员期盼着元辅能够翻转局面,再定乾坤,世家*员默不作声,以待良机,他们注视着海良宜,就像是过去那样。
说时迟那时快,海良宜振起衣袖犹如焚烧落叶,在众人眼前随风而起,跟着声惊天动地
海良宜咳起来,他干瘦手颤抖着以帕掩血。他咽些唾液,缓缓环视着这大殿,接着缓缓环视着这些脸,最后看向太后。
“当年李氏为王,天下经历数年征伐终于归。百年以来,大周历代朝臣无不殚精竭虑、鞠躬尽瘁。永宜年间阒都城墙虽然陈旧,但其风骨犹在,气魄犹存。永宜年初,渝州齐惠连连中三元,太学就此鼎盛。姚家三师虽是世家出身,却广开言路,不拘格提拔贤才。今日还在这朝堂上寒门学子,多是那段时期涌入朝中。”
孔湫俯首,在回溯中,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。
“然而永宜中兴不过是昙花现,十年才到,光诚爷便龙体抱恙。而后世家再度兴盛,门第之见分划太学,永宜年至咸德年间,阒都没有寒士入朝,这是世家朝堂。”
潘祥杰面色讪讪,叩着头不作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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