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岭问:“那是多少?”
罗牧答道:“两五斗。”
孔岭面露微笑,说:“这价格也没有低多少,所谓‘廉粮’,不过是他赚得比外头少那点罢。蔡域从前仗义疏财,不把金银俗物看在眼里,如今上年纪,却这样小气。”
这价格不仅不能叫“廉粮”,还应该叫“贵粮”。茶州如今米价是两银子两斗米,阒都是两银子两石米,蔡域赚就是,bao利,还是把寻常百姓往死路上逼,bao利。此刻为收买人心,竟然只是改成两银子五斗米,可见他确实想要钱,舍不得降太多。
沈泽川拨着浮沫,说:“蔡域也是骑虎难下,现在城内城外都在埋怨米价太高。他若是为收拢小土匪而降太多,寻常百姓便更恨他,他自然不敢。”
晨起时天色才亮,沈泽川用过早饭,跟孔岭登车去上回脂粉铺子。前堂照常做生意,后院由乔天涯和费盛站着,锦衣卫把内外都盯得严实。
巳时两刻,罗牧轿子也到,他今日着着酱色斜领大袖袍,寻常打扮。掌柜人机灵,看罗牧后边跟着几个眼生侍从,便扬声说:“会儿日头毒辣,站外边辛苦,带哥几个到房里吃茶歇脚去。”
那几个侍从眼神交汇,料想罗牧跑不掉,才跟着伙计往房里挪动。他们进屋,偏要把帘子挂起来,这样就能时刻盯着前堂大门。
伙计跟在罗牧身边,奉着巾帕请罗牧擦手。罗牧照常擦,看圈柜面上货。掌柜笑脸相迎,说:“上回大人来,小们没有备齐货,这回可早就准备,还有些东头才到玉器玩物,都在后头,您请!”
罗牧似是犹豫,看眼侍从们。
“不仅是茶州,樊州也在闹民愤。”罗牧最解蔡域生意,“今年年初,雷常鸣不知为何与颜氏断联系,颜何如不再资助洛山土匪,他们才会想着去攻占茨州,抢茨州粮仓,其中原因也是买不起蔡域粮食。”
“让蔡域先卖几日,”沈泽川翻过折扇,抵着桌面轻点点,“不论是两两斗,还是两五斗,寻常人家和小土匪都吃不起。蔡域勉为其难地开恩,自然是希望底下人听话,别再跟他对着干,可他姿态不够低,这事只会适得其反。”
“别说寻常人家,”孔岭感叹道,“就是官宦人家,按照朝廷发月俸,也买不起。们来路上,看茶州外边到处
掌柜接着说:“这前后脚距离,耽搁不您多少工夫。有些货难得,不好拿到前头给您挑,那瞧着也不好看。”
罗牧这才勉强颔首,跟着掌柜去后院。
乔天涯亲自打帘子,罗牧连声道谢,俯身进来,先给沈泽川行礼。礼毕,又看向孔岭,见他俩人神色轻松,才落座。
沈泽川看罗牧今日是文人打扮,想必是出门前精心选衣裳和鞋,入门以后虽然正襟危坐,但只要有交谈就会不自觉地看向孔岭。孔岭开口,他便目光专注。
“这几日,蔡域着力打击小帮派,但是他有分寸,知道唇亡齿寒道理,也怕自己做得太过会众叛亲离,所以在打击小帮派同时,以‘帮众廉粮’办法极力拉拢剩余后辈。”因为沈泽川在侧,罗牧已经很克制目光,他说,“这个办法就是给底下没有捣鬼帮派便宜卖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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