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仲雄点头,说:“潘远当时也寻借钱,说被逼到绝路,连六房田都给卖,仍然没还完赌债。劝他趁早和守备说,以免坏事,但他就是不肯。”
说到此处,姚温玉没再说话。
高仲雄才道:“过不到半个月,潘远忽然寻吃酒,说是赌债都还完,遇着贵人相助。担心他被赌馆蒙骗,席间向他打听这个贵人是谁,他只说是阒都过来龙游商人,托他办事。”
随后又过半个月,姚温玉不仅伤势未愈,反倒还严重起来。照月郡主问遍家中大夫,也不见姚温玉病情好转。当时潘蔺在阒都受挫,连同潘逸也被人弹劾,参正是丹城潘氏田地问题。潘祥杰不敢为儿子争辩,担心雪球越滚越大,然而潘氏屡次退让也没有遏止这股强风,言官激烈到要求潘蔺停职待查。
潘氏确实有问题,可那都是潘祥杰贪下债。潘蔺首当其冲原因很明显,就是因为他私藏姚温玉,但他赌着这口气,要跟薛修卓杠到底。
同人讲过。
高仲雄却是知道。
“离开丹城时十分仓促,不知守备与郡主还好吗?”姚温玉问道。
高仲雄在姚温玉语气里逐渐放松些许,能够顺畅地答话。但是他仍然侧着身,不敢看姚温玉,只说:“好、都好……”
沈泽川从中听出些什。
结果没多久,潘祥杰就得知内情。他唯恐潘氏受到牵累,便连夜写信给丹城潘逸,要求潘逸尽快把姚温玉送回阒都。潘逸不肯,潘祥杰便勃然大怒,病倒在床榻上。潘逸左右为难,同时照月郡主见姚温玉病情古怪,暗自疑心,就绕开前堂,叫贴身侍女请府外大夫查看。
姚温玉不想再提详情,沉默少顷,只说:“郡主担心阒都借着审查田地事前来拿人,本想把送去她陪嫁庄子里养伤,但药有问题,她再也信不过潘府里头人,便备好盘缠,托人要将偷偷送去晋城,那里还有先师故友。”
可是祸不单行,随行人见姚温玉不仅重病加身,还断双腿,
那边侍女都退下去,丁桃在檐下敲铁马玩,当啷当啷,像是狂风肆虐。乔天涯掀帘把丁桃赶走,隔着珠帘终于安静下去。
姚温玉听闻这个消息,既不像高兴,也不像不高兴。他搁茶盏,打破寂静,对沈泽川说:“到丹城时,原本有郡主看顾,但郡主毕竟是个妇人,有许多事情不方便,守备就找到当时还在家中潘远,这个潘远是守备庶出弟弟。”
潘远整日游手好闲,十分好赌,可他不是潘氏嫡系,欠下巨款只能靠潘逸夫妇两人去还。潘逸让他照顾姚温玉,也有让他“见贤思齐”愿望在里面,再者潘远早年照顾老爹很尽心,也算是个孝子。
最初潘远也算上心,有照月郡主叮嘱,不敢对姚温玉马虎。他也不需要亲自做什,只要在院子里看着大夫和伺候人,盯着他们药饭及时,不偷懒就可以。但时日久,潘远就烦腻,开始寻着借口往外跑,钻去赌博。
“潘蔺借囚犯尸体掩人耳目,此举没有打消薛修卓怀疑。当时郡主走得太匆忙,随行人里难免会有眼线。”姚温玉继续说,“潘远后来被赌馆逼债,四处躲藏,又不敢让家中知道,便时常与诉苦。但身无分文,爱莫能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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