敦州没有衙门管理,底下
澹台虎在吃饭,他才从战场上下来,脸都来不及洗,就跟着近卫蹲在廊子底下大口扒饭。晨阳喊颜氏行院里厨子给守备军和禁军筹备饭菜,他们彻夜行军,又厮杀到天明,士兵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。
“打巷战还是爽,”澹台虎抹着嘴,“蹲野战也爽,但没有这爽。”
“主子有先见之明,”骨津咬馒头,“没给禁军上铁甲,不然昨晚铁锤有受。”
他们在这儿休息,正堂帘子直没掀起来。晨阳有点担心,夹着花名册问丁桃:“怎让公子上那高楼?你也不跟着。”
丁桃垂着头没敢吭声。费盛几个都受伤,潦草地包扎上,现在都敞着上衣跪院子里等着挨训,但锦衣卫昨晚守得漂亮,硬是没让雷惊蛰从楼梯攻上去,死两个人,就如同费盛喊那句,战成名!往后谁也不能再轻视他们,他们是有真本事,站在离北近卫跟前也不矮头。
抚仙顶正在坍塌,萧驰野抬头那刻魂都要飞!他单臂钩檐,不知道蹬着谁脑袋,攀上重檐拿命在跑。跃起时抱住沈泽川,被那力道带出去,紧接着用臂膀把沈泽川罩个严实,靠背部重撞在屋脊,蹭得瓦片乱掉。
晨阳勒马挥鞭,指着屋檐急喊道:“老虎接人!”
萧驰野粗喘不止,酸麻手臂撑着身,汗沿着脖颈直往下淌。他在坠物轰砸空隙里,用颤抖手指胡乱拨开沈泽川颊边发,确认沈泽川还在喘息。他喉间含糊不清地骂句什,抱紧沈泽川,力道勒得沈泽川在烟雾灰尘里断续地咳嗽。
澹台虎已经追到屋前,松开浪淘雪襟缰绳,喊声:“主子!”
萧驰野踩着瓦片跳下去,骨津要搭手,他抬臂挡掉,不肯把沈泽川交给别人。在上马时,萧驰野从晨阳手中接过氅衣,盖住沈泽川。
堂内站着孔岭,垂袖恭候在边上,听着里间瓷碗轻碰声音,就知道萧驰野在给沈泽川喂药。过半晌,侍女捧着碗出来,对着孔岭矮矮身,就退出去。
萧驰野打帘出来,就着帕子拭手,对孔岭说:“没事……手伤着。上回是左手,这回是右手,反正就是轮着来,迟早有天搞死。”
孔岭好整以暇地垂头听着,知道这话不是讲给自己听。这里间不隔音,萧驰野说得轻描淡写,让里边躺着人悄无声息地翻个身。
萧驰野把帕子搁边,让开身,示意孔岭进去。待孔岭掀帘进去,他也跨出门,站在檐下冲近卫们打声哨。
“尸体让骨津处理掉,最迟今晚,该洒醋点水就问颜氏要。”萧驰野看眼天气,“虽说入秋,没那热,但昨晚看敦州官沟也堵得死,不通掉就易发病,你们留意着点。”
萧驰野侧脸线条冷硬,空出手轻拍在澹台虎背部,让澹台虎挺起胸膛。他寒声说:“这里是你兄长战场。”
澹台虎沉默地擦掉面颊上血迹。
萧驰野眼神冷峻,说:“澹台虎,回家。”
***
建兴王府再度烧毁,火光伴随着厮杀声,直燃到天亮。敦州街市间殷红汇成细流,寻常百姓藏在家中,连窥探都不敢。辰时三刻,茨州守备军和禁军开始打扫战场,把尸身都拖去空旷平地,晚些要做处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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