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泉磕头哽咽,细声说:“持杖公公都是东厂老人,懂得分寸。”
李剑霆专心看鱼,不经意般地说:“福满虽是先帝时期老太监,却是在东厂闲置后开始行走御前,”她笑笑,“没听说先帝叫他管过东厂事宜,不想对东厂旧人也这般熟悉,想来宫里猫猫狗狗,他也熟识。”
风泉借着拭泪动作擦汗,顷刻间就明白储君意思。李剑霆在殿内中毒,她宫里人都是薛修卓挑选过,却仍然没挡住太后,这其中定有熟悉门路人相助。李剑霆设宴杀韩丞时用福满,此刻韩丞这个心腹大患已除,她该秋后问帐。
风泉思及此处,心中略定,道:“福满既是先帝时期老人,在内朝衙门就不同旁人。他资历深厚,又很得内阁大人们青眼,熟识人自然比奴婢多。他子孙虽多,却待人亲和,办差又仔细,谨遵礼法。”
“你这话没说全,谨遵礼法?看他心比天高,是老祖宗哪。”李剑霆拿帕子拭手,“他个内宦,既无安定社稷之功,也无明谏君上之勇,只因为久在御前,就能做个‘老祖宗’,谁祖宗?”她侧眸看风泉,“?”
酉时李剑霆到园中散步,这是她天中闲时。风泉陪在侧旁,储君沿着石子路慢行,还想着堂内政务。
“几日后要敬神祈雨,”李剑霆抬指拨开探到颊边花枝,“事情要紧,那日万不可出岔子。”
风泉替李剑霆挪开花枝,恭顺道:“奴婢必当尽心尽力。”
李剑霆站到池塘边,往里头撒把鱼饵,看群鲤相争,道:“你从前跟着慕嫔,性子张狂不知忍让,让朝中大臣多有非议。如今死门里走遭,收敛不少。”
储君在谈及政务时提起此事,绝非时兴起,这话里有东西。风泉目光微动,躬身在心里揣测着储君意思,柔声说:“仆随主性,殿下待人宽厚,奴婢受得殿下教引,自然不敢再像从前那般不知分寸。说来惭愧,奴婢以前遇见内阁诸位大人不懂规矩,如今承受君恩,该拿旧事引以为戒。”
风泉只觉得这轻飘飘三个字重如巍峨崇山,压得他不敢抬头,连忙磕头:“殿下是天潢贵胄!太祖煌煌宗业尽交于殿下手中,殿下便是天下至尊!”
“咸德爷时阉党乱政,杀个老祖宗,不想到李剑霆,竟然能再遇着个。可见人心不足蛇吞象,天大恩待都难得忠义之心,宠信太过必生祸患。”李剑霆把帕子递给边上宫女,自嘲道,“但他确实有能耐,没个缘由,还真能做祖宗。”
福满子孙遍地,借着堂前办差机会,跟朝中*员也有来往,
李剑霆看风泉眼,说:“你很好。”
风泉侍奉过天琛帝,李建恒心思简单,喜怒哀乐都在脸上,但李剑霆自打入宫起,就隐约有君威,实在难猜。她在这里用膳,没有偏好,再美味东西,动筷次数也不会超过三回,话中喜怒也很难分辨。
“你先前在狱中,听闻福满对你多有责难,如今你们共事堂前,”李剑霆说,“心里可有不快?”
风泉掀袍跪下,道:“奴婢是殿下奴婢,深知殿下安排必有深意。奴婢虽然曾经与福满交恶,但他此次也是秉公办差,奴婢不敢心存愤懑。”
“他险些打断你腿。”李剑霆看向还在争食鲤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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