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泉神色微动,没有草率回答。
“慕如进宫前你就做太监,她那时已经是楚王宠妾,你何必进来受苦?”李剑霆眼珠微转,“你不像福满进过内书堂,可你熟读诗书。依照慕如家世,你能认字就不错。”
风泉立刻跪在地上,道:“奴婢,奴婢……”
“朕看你双耳耳洞不是新扎,但是先帝没有赏过你耳饰,更不可能赏你耳饰。能够在幼年时耳带明珰男子非嫡即贵,你究竟,”李剑霆撑起身,停顿会儿,看向垂帷,“你究竟是从哪儿来?”
***
李剑霆睁着眼,稍稍侧些身,背对着垂帷,说道:“睡不惯而已。”
殿内静片刻。
李剑霆问:“你见过沈泽川吗?”
“咸德年他刚出昭罪寺时候见过。”
“据闻他母亲是端州舞伎,”李剑霆像是求证,“这是真吗?”
后勤运输军粮时候还要带军匠。运输队出交战地,再往东就没有马道可走,荒滩戈壁全都是十二部地盘,粮草运输得增加兵力做保护,可是增加兵力就是增加军粮。离北铁骑走得越远,粮食消耗就越多,还要考虑途中可能出现意外,这比打防守要难得多。
“去年薛修卓抛弃泉城和落霞关,独守厥西十三城,当时还不觉厉害,”沈泽川终于露出难色,叹口气,“现在才知道威力。”
谁不想要戚竹音兵力?沈泽川也想,只要拿下启东五郡,即便女帝是光诚帝在世,阒都也绝无翻盘可能。薛修卓直对中博和离北战事不闻不问,在年初任由沈泽川招兵买马,甚至没有追查启东军粮,这是对沈泽川另种消耗。
“江青山实乃大助力,不怪女帝要拿他来跟薛修卓打擂台,此人凭借身硬骨头扛起大周粮仓,”萧驰野眼神深邃,“兰舟,你要打这场仗,比更难。”
沈泽川不回王宪信,有为萧驰野考虑。同样,萧驰野现在放弃启东守备军,也是在为沈泽川考虑。
琴弦“嗡”地震下,乔天涯如梦初醒,抬手想要揉眉心,却发
“真,”风泉挪动下麻脚,“他是沈卫庶出第八子,在建兴王府里不得宠,早早就被打发去端州私宅,跟已故前锦衣卫同知纪纲有关系。端州沦陷时,他也在茶石天坑里。”
李剑霆沉默须臾,道:“齐惠连敢抛却成见对他倾囊相授,是位名副其实狂士。”
“可是沈泽川褊狭记仇,”风泉侧过头,“纪雷与他有仇,他便让纪雷……生不如死。那日在席上,若非韩丞冥顽不灵还在抵抗,皇上大可把他革官流放到中博,看沈泽川如何待他,必然也让他生不如死。”
殿窗外树影透在地上,深夜王宫里阒无人声。
“你是慕如亲弟弟?”李剑霆话锋转。
萧驰野挪开椅子,俯身把木屐拾起来,却没有给沈泽川穿,而是整齐地搁到边。他松开握着沈泽川手,俯身过来,摸兰舟面颊,低声说:“自己去。”
沈泽川红眼角,含情眼里却没有情潮。
***
深夜梆子敲几声,风泉抱腿靠在李剑霆龙床脚,没有睡着。过小半个时辰,听见垂帷里李剑霆说:“你不睡吗?”
风泉下巴抵着膝头,他清秀脸埋半边,答道:“皇上数日难眠,咱们还是传个太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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