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若男动,她站起来,遵循它意志,将它抛入溪水之中,她浑身湿透,却忽然不觉,嘴里哼着歌儿,如同欢快鸟儿,蹦跳下山,她回家,狼狈模样被奶奶看见时,不出意外挨到顿臭骂,但她并不难过,反而笑起来,笑着对奶奶道歉,笑着说,自己马上就会把水缸灌满——用那山上流下潺潺溪流。
当天下午,山里便开始下雨,蒋若男挑着那沉重水罐,趟又趟,将家里水缸,灌满满。她烧开水,心满意足看着家里人,口口饮下那清澈泉水。只要喝下去,他们就能和她那几个可怜
名字,难听要命。”
“难听怎,不取这个名字,咱家能有这个独苗苗?”奶奶得意说,“还是有远见……”
听着二人对话,蒋若男忽觉得有些冷,不是肌肤,是身体内部,好似血液也寸寸随之冻结。她听到开门声,躲到旁边柴垛里,看见奶娘抱着个婴儿出来。
那个婴儿,就是蒋若男即将被送走妹妹,她看着奶奶出门,朝着左边去,忽有些奇怪,去镇子上路不应该是往右走吗?她去左边干什?如此想着,蒋若男迈开步子,跟上去。
奶奶没有去镇子上,她顺着蜿蜒曲折山道,路向上,最终到水源尽头山洞,那里黑漆漆,蒋若男有些害怕,她看着奶奶走进去,再出来时,已经两手空空。
妹妹呢?妹妹去哪儿?蒋若男茫然想,奶奶把她丢到山洞里吗?现在这冷,她岂不是会被活活冻死?
奶奶前脚离开,蒋若男后脚便跟进去,她没有灯,只能摸索着路往前,心却渐渐凉下来。她走到山洞尽头,从头到尾都未曾听到过声婴儿啼哭。她脚下踩到冰冷融雪,在这刻,她突然明白,自己妹妹去哪儿——她在这寒冷溪水里。
蒋若男应该是想哭,可是这刻,她眼眶干涩流不出滴泪水,她跪下来,跪在潺潺流淌水源里,将身体缓缓埋进去。融雪刺骨,她口中也灌满这冰冷溪水,她不敢去想,邻居口中那几个运气不好姐姐现在在哪儿,也不敢去想,自己喝十几年溪水里,到底埋藏着怎样秘密。她第次如此憎恶,憎恶这个村庄,憎恶自己名字,憎恶每个带着恶意询问她为什是个女娃人。
声轻响,似乎有什东西,顺着融雪落到蒋若男面前,她条件反射,伸手握住那个东西,入手极冷,她好像握住冬天里,最寒冷那块冰,就在这瞬间,她好像听到远山呼唤,种难以名状呢喃充斥着她脑海。她听到人惨叫,看到死去牲畜,无数破碎画面在她眼前闪过,她已经快要冻僵身体突然暖起来,她低下头,用最为虔诚姿态,亲吻落入她手心之物。
那是块黑色,长着鳞片如同盘蛇般石头,它没有生命,静静躺在蒋若男手里,蒋若男不知道这是什,她只是感到自己身体同这个东西发生共鸣,在这刻,她好像失去身为生物情感,灵魂深处,只余下片冰冷没有情感黑暗,黑暗里,有个可怕声音在渴望嘶喊,嘶喊着让蒋若男,带去属于它祭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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