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及此,贾琮对崇康帝生出钦佩之心。
到底不是长于妇人手帝王,连查都未查,便眼看破这大案肮脏。
这顺天府从上到下,或许会有冤屈。
但这冤屈不会超过三人,也多半只是小喽啰。
在这个讲究和光同尘官场上,如果处衙门内大部分人都烂,那没有异类能待长远。
“周昌义,还请给自己留些体面。”
贾琮垂下眼帘,淡淡说句。
这平淡言,却让周昌义眼泪都流下来,满面惨然起身,摇摇晃晃走下衙堂来。
看他如此形容,贾琮暗自摇头。
从始至终,这周昌义连声冤都未喊,只不信朝廷会突然就拿下他这样位三品大员,连廷议都无。
他自束发读书以来,寒窗苦读十数载,又在宦海沉浮几十年,花费多少心力,熬过多少磨难,才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。
少小须勤学,文章可立身。满朝朱紫贵,尽是读书人。
自小多才学,平生志气高。别人怀宝剑,有笔如刀。
朝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。将相本无种,男儿当自强。
将相本无种,男儿当自强!!!
天下知府,多从四品,唯京兆府尹,为正三品。
满朝三品大员,皆用铜印,唯独顺天府尹,官印为银。
与天下疆臣总督同。
由此可见,顺天府尹之贵。
太守天下人口最多,最雄伟威壮之神京城,顺天府知府确不比寻常封疆差多少。
“韩涛,带回去上刑,问出他们粮食究竟卖给谁,还有何人藏在幕后,
他大概忘,军机处成立之后,天子自此执掌天下军政权柄,名义上集权,已经达到自始皇帝以来,近两千年来巅峰水平。
莫说拿下他个三品官,便是之前拿下军机大臣赵青山,都未曾开过廷议,问过百官意见。
而周昌义未喊冤,显然证明,他不冤!
也是,仅凭个傅试,又岂有这般大能量,将能装二十万石顺天府官仓,卖空大半。
要知道,这不是年买卖啊……
他这样寒门子弟走到今天这步,付出努力和血汗,又岂是对面那出身国公门第倚仗祖荫步登天黄口小儿能够理解?他怎甘心,只听人言,就束手就擒,自此沉沦狱中?
这小儿,凭何只言,就要锁拿他入天牢?!
紫金冠下,身着金丝蟒服贾琮翩翩绝世,然而双眼睛,却是那样冷淡漠然,轻声道:“顺天府通判傅试投案自首,检举顺天府官仓亏空八成。河套罹患水难,朝廷就要自顺天府官仓中调拨粮食西去赈济。周大人,你为顺天府掌印官,出这样漏子,还有何面目狡辩?”
贾琮说罢,直候在府堂门槛外队锦衣校尉立刻入内。
双双眼睛目光森然看着官台后面无人色周昌义。
然而身为如此贵重之城顺天府知府周昌义,原本官威极盛,喜怒不形于色,心藏十足深城府与地位相匹。
但此刻,他张方正脸上,却满是惊怒恐惧之色!
再不讲什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……
他看着府堂上距他十步之外那俊秀淡然,相貌气度都出类拔萃到令人自惭形秽少年,如同在看恶魔。
周昌义惨白着脸,紧握起无法控制颤栗双手,看着对面之人,切齿道:“本府,不信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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