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晟挂电话,自始至终没有跟他说句“生日快乐”。
27岁生日,他在西南潮湿阴冷山里等待着救援,安静得如同已经死去。
回到仲城后,他冷静三天才给言晟打电话。言晟手机关机,大概是又执行任务去。
他打很长段字,问好几个想要知道问题。
比如“上次你在比武中退出,究竟是为什?是因为,还是因为奚名?”
他嘴唇颤抖,喉咙发紧,不敢出声。
言晟等得不耐烦,语气又沉几分,“说话,在哪儿?”
“……”他微仰着头,大睁着眼,稳几秒才挣扎出和平常无异声音,“刚才接到徐帆电话,有个会议必须在场。”
电话那头顿顿,压抑沉默中,他努力忍着眼泪,嘴角颤抖着往上扯。
片刻后,言晟口气极冲地说:“要走也该告诉声吧。”
不能说话,喉咙滚烫甜腥,也许稍张嘴,就会呕出滩血。
驾车驶离军营,已经开出老远,他才在荒无人烟土路上停下来,放下车窗,几乎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。
掌心玻璃渣抠不出来,右腿差不多没知觉,他抖得像筛糠般,竟然还将车开到柏油路上。
膝盖麻木得无法动弹,双手再也握不住方向盘时,他撞在悬崖边隔离护栏上。
护栏被撞出条口,堪堪将车身卡住。
接着阵,在身体里对穿而过。
太狼狈,太难看。
他又挪回去,颤抖着捡起玻璃片,捧起玻璃渣,又从旁杂物间取来拖把,将血迹清除干净。
他从来没有做过家务。
握着拖把时,他双手抖得厉害,玻璃渣在手心嵌得更深,少量血渗出来,粘在拖把木棒上,斑驳刺眼。
比如“你和奚名到底是什关系?你喜欢,还是喜欢他?”
可是在发送之前,他又将写好全部删除。
他低喃道:“……知道。这次走得急,忘,下次定告诉你。”
言晟“嗯”声,又问:“开到哪儿?”
他看着苍翠山谷,轻声说:“在服务站买水。”
“行吧。”言晟似乎很不高兴,重复道:“下次要走提前说声。”
“嗯。”他闭上眼,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,“对不起,你去训练吧。”
如果冲力再大些,他兴许已经不用再受这场求而不得感情折磨。
他靠在椅背上,闭着眼,安静地等待救援。
手机响,他哆嗦着拿起来,看着上面闪烁名字,泪水在眼眶里发转,湿眼睫,却没有滑下脸颊。
他深呼吸口,划开接听键。
言晟声音和以往样冷淡,“人呢?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会儿吗?跑哪儿去?”
冬季水,蚀骨地凉。他捧把,边哆嗦,边抹掉木棒上血。
离开时候,办公室没有丝毫多余痕迹,仅仅是少个玻璃杯。
玻璃杯残片被扔在角落垃圾桶里,沾着殷红血,像颗无人稀罕,碎成千片万片心。
他穿着纯黑色运动服,右腿淌出血已经将裤脚渗透,但他几乎感觉不到痛,硬撑着走去停车地方,路上遇见名眼熟战士,还礼节性地点个头。
那战士见他面色苍白,走路有些簸,问他怎,他勉强地笑笑,什也没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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