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年前,谷远那边出过乱子,个叫郝散匈奴人不堪饥贫,起兵造反。举兵之后,他裹挟羌人、卢水胡,足有数万大军。这些人攻破上党郡城,又转到去雍州,所过之处净是狼烟。晋人花四年时间,才终于把他们全部剿干净。
这件事,他们都清楚这事,心知肚明。
然而那汉子并没停下,仍是用那种让人不
把小家伙哄好,让朝雨领出去,梁峰躺在柔软床榻上,闭上双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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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啊啊……死!都死!”
棚子外,传来阵声嘶力竭哭嚎,个骨瘦如柴妇人哭倒在地,状似疯癫。在她身后,个匈奴汉子盯着棚里死马,面色铁青。这已经是他家饿死第三匹马,户才能养几匹马?羊也没,马也没。明年日子,要怎熬下去?
就这傻愣愣看半晌,那汉子扭头,大步朝远处山丘走去。冬日草木凋零,山上光秃秃片,只有荒凉灰褐,西北风呼啸,刮透他身上老旧皮袄。然而那汉子目不转睛,看着山下某处宅子。几代之前,他们就不住帐篷,改住汉人宅子,可是谁能想到,还有这种宅子,可以奢华到如此地步!
孩童天性。若是进学,会不会好些呢?
不作父母,不知父母心。梁峰如今也有些体会,面对孩子,有些事情还真是伤脑筋。因此在渡过最初惊讶,和那个经书明示之后,他也开始犹豫,是不是让梁荣去崔府进学,对他更有好处。崔游毕竟是个大儒啊!
听梁峰这说,梁荣面色才缓下来。小手攥着梁峰长袖呆片刻,他小声道:“不能在家里进学吗?郡城太远……”
看着小家伙怯怯表情,梁峰不由笑道:“荣儿怕离开家吗?”
梁荣摇摇头:“荣儿不怕。但是阿父身体不好,荣儿要待在阿父身边才行。”
那是千骑长宅子。千骑长说,今年粮价涨,羊皮换米不如往年半。可是粮价涨,皮价为何不涨?千骑长说,今年大帐有令,不准私卖皮货,只能卖给帐中。可是为何商队来往,运走车又车皮料?千骑长还说……说样又样,可是他宅子里灯火,从没有熄灭时候!
山上草早就不够马吃,他家婆娘从自己嘴里抠出粮食,喂那马儿,却还是死。没马,没羊,他家人,明年要如何才能活下去?
就像长在山头上样,那汉子死死盯着山下大宅,双目几乎迸出血来。不知过多久,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:“阿葛,回去吧。赶紧杀马,还能有些肉过冬……”
那汉子没有接腔,反而幽幽道:“阿隆,你知道郝散吗?”
身后那人惊:“阿葛,你莫想偏!郝散他们被人剿!”
这话简直戳到梁峰心窝里,他轻轻摸摸梁荣脑袋:“那为父努力恢复身体,荣儿也要努力进学。这样可好?”
咬咬嘴唇,梁荣小声道:“好。”
看着梁荣那副小模样,梁峰叹口气:“荣儿莫怕,不论为父在哪里,都不会抛下荣儿。”
这话似乎终于安抚梁荣,他点点头,力道很轻,像个小猫崽儿蹭蹭人手心样。
看来崔府事情,还是暂时等等吧。反正还有年,看看明年梁荣再长大些,会如何想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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