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腾逃干脆,并州腹地可算是陷入绝境。晋阳城坚,易守难攻,阳邑只是个小城,若想破坏两城之间掎角之势,最好办法自然是先攻阳邑。阳邑破,晋阳就要孤悬,也切断从上党通往晋阳道路。只要有点战略构想,都不会放手。
那,要救阳邑吗?
这个问题在众人心中打转,但是救还是不救,实在难以决断。
“阳邑距武乡不到百里,就算全是步卒,也日可抵。若是阳邑失守,上党可就不安全。”崔稷沉吟道。
“祁县也被攻占,从那边到涅县,也是日路程。若是从西河国发兵,抵达铜鞮照样只需日,到屯留、长子也不过两日。”段钦长叹声,“如今上党全境皆处于兵锋之下,怕是哪里都不安全。”
不同,他并未选择通过井陉,而是留在这里,出任郡吏。
这个选择,出乎很多人预料。出身太原郡望,温峤父叔六人以“六龙”并称于世,他本人更是聪敏博学,风仪秀整。这样身家才华,若是参加品评,定然是灼然上品。就算入京,也能以清要之官起身,而非蜗居于上党郡,当这个录事史。
可是温峤留下来。身为祁县人,匈奴来犯之时,温峤见识过那些凶神恶煞胡虏。京陵被屠,惨嚎之声传出数里,吓破多少人胆子,也让他心中埋下颗种子。大丈夫当济世安民,平乱定国,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治下百姓惨遭屠戮?然而掌管并州之人,却像是瞎聋,根本没有胆量为之拼上拼。只是几月,便东逃而去。
身处逃亡大军之中,满目都是惊惶士族。没有个人,想要为并州做些什。相反,人人都在考虑如何安置族中私产,又在何处定居。似乎他才是那个不分轻重异类。直到上党,他才发现个与身边之人截然不同人。
收容流民,修建邬堡,开垦官田,甚至建书馆,修庠序。上党郡,跟并州所有地方都不相同。这里没有颓丧惊惶,没有懒政避战,每处,都焕发这勃然生机。因此当王汶提起留任事,当那位品貌卓绝府君亲自来到面前,揖到地时,温峤心动。
段钦说是大实话,如今上党已经跟匈奴汉国地盘全面接壤,除西河国,太原国两线之外,还要防备从司州来攻击。若是匈奴从蒲子发兵,也能直逼高都,夺取轵关陉和太行陉,甚至危及梁府,又哪里谈得上安全?
没司马腾在前面挡着,这简直是把糟糕到极点烂牌,让人避无可避。
“吴将军如今手下有多少人马?”梁峰开口问道。
吴陵道:“三千六百,不过有大半新兵,尚未上过战场。”
“潞城呢?”梁峰扭头问奕延。
此人怕是不逊于自家父叔,就连名噪事姨丈刘琨,怕都多有不如。因此温峤没有听从族人安排,执意留在上党,出任郡府录事史。官不大,活也极多,但是温峤干十分仔细,只因他信,这些能救助更多百姓,能让上党地,不至于像祁县样,落于贼手。
而这,远比避祸出逃,要合他心意。
笔下不停,他飞快处理着份又份文书,毫不懈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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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堂中,梁峰盯着面前舆图,皱紧眉头:“匈奴并未追赶上来,而是兵临阳邑,恐怕要先下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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