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越在心底暗赞声,这身,似乎比昨日朝堂还要出色三分。随即,他笑道:“梁太守来正好,今日可请到贵人。”
能在位极人臣司马越面前称“贵”,是什人物?梁峰目光在席间扫,便落在人身上。羽服星冠,鹤发童颜,只见个卖相极佳道人居中而坐。座位是相当尊贵,但是他神色淡然,副出尘样貌。
司马越注意到梁峰目光
这可是他们原本留在最后法宝,没想就这献出去。等到游宴时候,怕就难熬。
梁峰倒不怎在意:“献给朝廷,总好过独献东海王。”
霹雳砲确实是件利器,但是这种配重式砲车制作和操纵,要求精度也更高。在梁峰麾下,砲兵营人员素质可是数数二,所有砲手都懂得最基础数算,瞄准校砲队官,更是熟知测绘,通晓文理。这样人,放在军中也是难得。司马越难不成还能配上如此高水准砲手吗?没这些人,霹雳砲跟人力也相差无几,倒是贵不少,估计司马越也不会放在心上。
只要火药这个真正大杀器不曾外泄,其他都是小事。
崔稷也明白其中得失。只是观朝堂中情况,怕是明天游宴也非好宴。
赴宴?梁峰目光不由动,撞上崔稷同样然视线。没有迟疑,他颔首道:“太尉相请,自当从命。不知摆宴何处?”
“在显明苑。”那小黄门细声细气答道。
显明苑是东汉时离宫,位于建春门外不远处。改成游苑之后,也在几位当权者手里转遭,如今落在司马越手中。能前往这座宫苑游兴,也是不少人求之不得事情。
然而梁峰心中并没有多少荣幸之感,谢过小黄门之后,他转身登上牛车。
崔稷催马跟上去,隔着车窗低声道:“府君,这怕是东海王手段。然则,须得从命。”
看眼车中人那疲惫神色,崔稷不再多言,静静守在车旁,向官邸行去。
翌日,牛车沿着建春门驶出洛阳城,又行数里,方才来到显明苑。此处已经位于山中,路都是青石铺地,修竹成荫,就连炎炎夏日也被隔绝在山林之外。无怪乎汉时皇家都要以此为行宫。
似乎根本没有受城中浩劫影响,山林中清泉潺潺,楼台广布,还有不少鸟兽,在奇花瑞树间闲庭信步。想当年巨富石崇修建金谷园,也只能与此仿佛吧。
路驱车而行,梁峰面色有些苍白,今日所穿又是深色单衫,更是突显疲惫病容。然而单薄身形走在幽谧林道之间,清风拂袖,云履踏茵,又有几分飘然仙气。
因此,当他穿过石径,走到那座贵客满盈露台时,台上谈笑声都为之静。梁峰躬身对主座上男子行礼:“下官见过太尉。”
梁峰自然也心知肚明。这就像驯兽样,先敲打,再训练,若是动作完成好,可以给些奖赏。步步让人降低底线,成为唯命是从走狗。
被人这调教,实在不是件让人开心事情。可是能拒绝吗?
梁峰淡淡道:“晓得。”
既然都走到这步,还能如何?所幸司马越是个热衷“名士风度”家伙,在他那里,多少还能留些颜面,不用奴颜婢膝、俯首帖耳。
崔稷叹口气:“可惜霹雳砲献早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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