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狐盛心中不由叹。今日没有听到半句要紧话,但是仔细想来,又句句都值得深思。只是个时辰,他就晓得晋阳将来变化。整治
礼毕之后,梁峰敛起那点异状,低声吩咐道:“今日酒宴,已经摆明根底。回头你前往军营,好生应对即可。”
条件他都已经摆出来,是选他,还是选朝廷,想来令狐盛也该有个抉择。逼得太紧,反倒会让人生出逆反心理。
奕延垂眸,望向掌心。那人在抖,抖很轻,但是无法自抑。是自己碰触让他如此吗?若是往日,那人可不会在乎,恨不得把全身都挂在他身上……
“末将明白。”
那声音不大不小,在两人身侧回荡。梁峰抿抿唇,也不让人搀扶,慢吞吞向别院走去。
料跟令狐盛想象不同,梁峰并未立刻露出招揽意思,再次转开话题:“过些日子,府衙就要颁下政令,广招流民。只是府库中存粮,不知能否支应。若是能够充实晋阳人丁,来年春耕,也多两分把握。”
“……使君仁善。”令狐盛顿顿,才答道。
这话里,是否还有其他含义?若是收容流民,令狐族是否也能趁机充实下部曲?只是家中粮食总归欠缺,只有进步稳定晋阳周围局势,耕种才更有保障。难道今冬要先打仗?
就像真正闲谈,梁峰就这悠哉悠哉,漫无目跟宾客聊起来。有时说说政令打算,有时谈谈军旅营舍,甚至还提到可以让令狐家子弟入上党郡学。顿饭,足吃个时辰,待到华灯初上,才算宴毕。
客人起身告辞,梁峰依礼挽留。做足姿态之后,自然要送客出门。然而坐足有两个小时,他双腿早就麻痹,竟然时起不得身。正待招身旁侍女搀扶,只带着粗茧,骨节分明大手,放在手边。
看着那蹒跚前行身影,奕延握掌成拳,默不作声跟上去。
另厢,令狐盛心中也纠葛万分。直到自己起身告辞,梁刺史也未曾说出半句拉拢话来。难道今日真只是同他拉拉关系,谈谈子侄?
在登上马车前刻,位梁府管事赶上来:“将军,这是家使君赠将军薄礼,还请将军笑纳!”
礼物不收,才是不敬。他吩咐下人接过礼物,道谢之后,方才登车。车驾还未开动,他就打开那精美木盒。只见两支琉璃杯放在匣内,在灯火映衬下,莹莹有光。
这样礼物,又怎会是薄礼?
梁峰心头跳,对上那双灰蓝眸子。曾经多少次,那人随侧身旁,就像人形拐杖样,搀扶着不良于行自己起身缓行。如今,哪怕闹到如此尴尬地步,他依旧是第个发现自己窘态之人。
有客人在,梁峰只是迟疑瞬,便伸出手,任对方把他扶起来。那双手稳稳托在臂上,带出让人颤栗不妥回忆。梁峰强撑着姿态,要送客出门。
见到这副需人搀扶模样,令狐盛才惊觉这位梁刺史孱弱。可是酒宴时,那人神思敏捷,态度温文,哪里像是久病之人?这微妙反差,反倒更令人心折。
只是下台阶,令狐盛就劝道:“使君还请留步。”
梁峰笑笑,也不勉强,招呼管事送令狐将军出门。待对方转身后,他依礼两拜送客。随着动作,被搀扶着手臂,脱出掌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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