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温氏族不是已经离开并州吗?”梁峰眉头皱。温氏郡望祁县,之前司马腾逃亡时,已经走得七七八八。温峤属于留下来异类。
“正因如此,才该重用温内史!温泰真才干卓绝,又有治世之心。若是主公向温氏示好,想来并州高门会乐见其成。”
这就涉及高门政治。郭通是郭氏疏宗,而温峤则是温氏嫡宗。就算温氏门第不如郭氏,温峤也比郭通强上数分。加之两家还有姻亲关系,有温峤作为幌子,郭通绝不敢做太过。而几大并州高门都为刺史府所用,看在旁人眼里,对于其下中小士族,也有定约束力。
这就是个典型制衡问题,能帮梁峰省下不少麻烦。
“至于郭通……”张宾微微笑,“之前主公处理极好。这人野心太过,不可重用。正巧他看不清局面,冒然选中正官职。光是东海王那边,就要对他提防三分。不过郭氏毕竟势大,还要在其他疏宗里寻些可用之人。”
大早就忙于奔波,又是傩礼又是法会,还跟僚属官吏喝酒喝到天黑,梁峰早就累浑身酸痛。然而在书房坐定之后,只是简单用热帕子擦擦脸,他就对张宾道:“王浚真同拓跋部开战?”
“确有其事!”张宾在梁峰对面坐下,面色有些冷峻,“段氏鲜卑派两万兵,攻打拓跋部。看样子是想把代郡夺回来。”
这可快得有些惊人。向朝廷请命,把代郡封给拓跋部,本就是为挑拨两者之间关系。可谁能料到,王浚眼里居然这揉不进沙子,连开春都等不到,大冬天兴兵!鲜卑人都是游牧之族,冬日开战损耗可不小。然而段氏背后有王浚这个岳父做靠山,拓跋氏可没那好待遇。个不好,兵败退出代郡,事情恐怕要糟。
“拓跋猗卢能顶得住吗?”梁峰追问道。
“既然敢入代郡,怕也有两份底气。拓跋部辅相卫操,不是个简单人物。说不好此举也有试探之意。只是不论此战是胜是败,明年幽、并两州,恐怕要起些干戈。”
张宾这话语中。当初梁峰答应下郭通要求,何尝没有这样心思?司马越对他忌恨只会多不会少,怎可能重用他举荐
这也是王浚急急发兵,带来最大隐患。若是王浚胜,定会挟重兵来教训肆意妄为并州刺史。而若是他败,更是会把梁峰视作眼中钉肉中刺,不死不休。幽、并两州这次是彻底撕破脸,少不得要打上几仗。
梁峰沉声道:“就算没有拓跋部,幽州也是心腹之患。打便打吧,只要能拖到明年开春,谁也不惧。”
他早就跟王浚谈崩,那莫名其妙寒食散可是让他耿耿于怀,就算王浚不动手,早晚他也是要动手。唯问题,就是时机。今年并州打太多场仗,虽然换来相对安定环境,但是损耗着实不小。洛阳给粮草只是杯水车薪,还是要靠开荒和收容流民。等到明年夏收,确保粮食生产和人力资源,才有资格谈战争。
张宾点点头:“并州易守难攻,倒是有些转圜余地。只是主公当重视温内史。”
温内史指是温峤。如今温峤坐镇乐平国,也是替梁峰把手这道门户心腹之人。然而张宾此刻提到温峤,显然用意不仅仅在乐平地上。而是指温氏这个并州高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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