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要晚上安然度过,法会上你还担心没有生魂可收?多是人前仆后继,想被佛首见上面。”
“说得也是……这人到底是怎回事,就这锁在这儿?不死不活?”
“师兄说他原先是个很厉害修士,留着他当诱饵,如果有别人来救他,正好网打尽。”
“看着也不如何厉害,要不然能被关在这里?”
“哈哈,这你就不晓得吧,他是被铁链锁住修为,灵力也被石莲吸走,据说当时师兄带人过去差点着道,后来还是师尊亲自出马,才血洗他门派,将人擒过来。他倒好,还留条命在,他那些门人弟子可就没那幸运,魂魄都填在这池子
肉体折磨非但无法令他昏迷,反倒越发维持这种清醒。
他头回知道,清醒也是令痛苦,因为点点微弱疼都能被感知放大,退无可退,无处可逃。
正因为还清醒,所有外界声音,些微动静,都清清楚楚,传到他耳朵里。
石林中间有条蜿蜒九曲羊肠小道,定期会有人进来,将锁魂幡往里扬,魂魄纷纷落在石莲上,变成这莲池里养料。
魂魄滋养石莲,石莲汲取精华又反哺给池子里残魂。
日月轮换,斗转星移。
周可以已经失去对时间流逝所有观念。
他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,也不知道自己维持这种状态已经多久。
四肢纹丝不动,因为双臂被铁索紧紧缠住,穿过他琵琶骨,两头连着两边柱子,将双臂拉直绷紧,血从锁链与皮肉交接处流下,早已干涸。
自从上次他突然灵力爆发,看守他人差点压制不住,对方不得不加强禁制,又给他上几重封印,又将他半身种在这万莲石林之中,上半身以铁链锁住,完全动弹不得。
周可以经常可以听见池子里发出来惨叫,声又声,凄婉哀绝,并非真切呼喊,而是来自灵魂深处,被逼入绝境惨叫,无数个声音没日没夜倾吐自己生前怨恨和不甘,有些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,残魂依旧猖狂叫嚣,哭天抢地,吵得他不得安宁。
每过几天,就会有人将这些残魂收集起来,然后又匆匆离开。
有时来不止个人,彼此也会交流,周可以难得听见些有别于残魂挣扎声音,总会集中注意力去多听两句。
“晚上就是中元法会,你怎这幡里魂魄反倒少,今夜佛首超度亡魂,若是不够用,你小心被怪罪下来。”
“嗐,本来家六口,整整齐齐,谁知那女人都被夫家虐待成那样,口口声声说要杀夫家全家,便给她毒药,满足她愿望,谁知她临到头来却心软后悔,独自人将毒药吃。结果呢,夫家她男人还说她是毒妇,把人尸体往荒郊野外扔,也只能收来道魂魄,甭提,晦气!现在就担心再过几日若是聚魂珠都炼不成,怕是更会受罚!”
那些看似用石头雕刻而成莲花,正朵朵簇拥在他身边,花瓣在月光下舒缓收放,惬意闲适。
花瓣蓝光飞舞,随着石莲舒展心情,时而凝聚,时而散开,萦绕周可以左右,汲取他生机,放肆张狂,绚丽夺目。
但它们所有极致美丽,都是以灵气精血换来。
周可以没死。
他还有口气,神智甚至也是清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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