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泛道:“再坚固堡垒也会有突破口,这世上没有真正无坚不摧,只在于们肯不肯去发现罢。这件事,解铃还需系铃人。”
陆灵溪皱着眉毛想想,陈銮是不可能,他靠山强大,虽然仅仅是七品知县,却敢于当面欺瞒唐泛,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,杨济能帮陈銮给唐泛送钱
但直到现在,他才明白怀恩用意。
不只是为让自己帮唐泛,更多地,还是让自己以唐泛为师。
师其为人,师其处事。
唐泛必然也知道这点,但他却直没有点破,反倒处处让着自己。
这让陆灵溪觉得有些羞愧。
他沉默半晌,问:“那……们还查吗?”
唐泛想也不想:“查,怎不查!”
陆灵溪皱眉:“可们斗得过他们吗?”
唐泛笑笑:“没有试过,怎知道?”
这样句平淡无奇话里,蕴含却是令人惊心动魄斗志。
南京户部尚书,南京户部掌握大明近半税粮,掌握天下盐引勘合,这样个位置,你觉得万党会放任与他们不合人坐上去吗?”
“陈銮有恃无恐,不单单因为有他叔叔撑腰,更因为他知道,就算往上捅,最后也未必会有事。还有,曾培,吴宗二人不惜在来到苏州之前就警告,还监视行踪,难道仅仅是因为江南商人给东厂孝敬吗?”
“尚铭可没有乐于助人至此,这里头必然也有东厂牵扯和干系。他们这多人在陛下面前齐发声,你觉得陛下会听他们,还是听怀恩个?”
句接着句,直问到陆灵溪无话可说。
此时正是春末夏初,和风徐徐,他却出身冷汗。
然而羞愧之余,又隐隐升起说不清道不明敬佩。
眼前这个人没有武功,更没有强大背景,但他却有颗谁也及不上坚韧心。
即使唐泛收下那万两,即使唐泛帮忙隐瞒灾情,他也不需要做什,只需要在回复朝廷奏疏里说明切太平,并无异常即可,没有人会找他麻烦,那些灾民更不可能跳出来指责他。
但唐泛仍旧选择最难走那条路。
陆灵溪深吸口气,因为唐泛番话,他重新燃起斗志:“那们现在要从哪里查起?”
陆灵溪被他笑容所感染,忽然叹道:“唐大哥,现在总算明白,为何怀公会让来找你。”
唐泛转过头,仿佛看出对方心中所想:“益青,你可以选择当个富家翁,也可以选择优游山林,当个不问俗务隐士,但如果你以后步入仕途,希望你选择,不是陈銮、杨济或者胡文藻这样路。”
陆灵溪拱手郑重道:“定不负所望!”
他原本以为怀恩派自己到唐泛身边,是想借助自己身手保护对方。
后来陆灵溪又觉得,有自己在唐泛身边出谋划策,跑前跑后,确帮对方很大忙。
陆灵溪怔怔地看着唐泛,不知为何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,连忙低下头,眨去眼中酸涩。
他也曾在险恶环境里独自面对数十山匪,以敌众,流血受伤都不觉得如何,然而这会儿瞧着唐泛侧脸,却打从心底泛起股难以言喻悒郁,只想痛痛快快大哭场。
为唐泛。
为他步履维艰。
陆灵溪从来不知道,当个好官,想做件好事,竟是如此艰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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