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世为人,前生那句“辛者库贱婢所生”话依旧历历在目,他何曾料想过能得到父亲句抚慰,如今终于听到,却是在病榻前。
可不正是应那句话,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
心头蓦地泛起阵酸楚苦涩,也不知几分是为老爷子,又有几分是为自己。
胤禩握住老爷子手,强笑道:“儿子不孝,哪里还能当得起委屈说,只盼皇阿玛能够龙体安康,就别无所求。”
康熙叹息声,拍拍他手背,视线转,朝着胤禛。
“老九老十就不消说,个是墙头草,个胸无大志。”
“十三性情鲁莽冲动,稍有不慎就要闯下弥天大祸,所以朕当年才将他软禁起来,希望他能磨磨性子,不要再那点就着。”
康熙语调很慢,说却都是让人惊心动魄内容,诸皇子阿哥,但凡已经成年,都被他评点。
最后目光,却是落在跟前两人身上。
“还有你们,和十四。”
中虚弱,不由心下沉。
难道老爷子,真就不好?
不仅是他,甚至其他儿子,脑海里对这位皇阿玛印象,只怕还停留在他说不二,雷厉风行霹雳手段上,何曾见过他躺在那里,白发苍苍脆弱。
此刻康熙,与个任何重病垂暮寻常老人,并无不同之处。
“朕有话,要对你们俩说。”康熙瞧张廷玉眼。“衡臣,你先出去。”
“十四很像朕年轻时候,年轻气盛,不顾切。”
他第句话,便让胤禛手微微抖。
康熙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,依旧说下去。
“只是,太像,也不好,他没吃过苦,什都是唾手可得,不会体谅别人,更少份隐忍之心,需知为君之道,除雷霆手段之外,还要懂得什时候要忍,这两者缺不可。忍人之所不能忍,方为人上之人,当年鳌拜擅权,朕忍八年,才举将他擒获。”
“相比起来
胤禛已经听出点味道来,老爷子确实是要指定继位之人,这人选兴许就在自己、老八、十四中间,可如今十四尚在路上,没能赶得回来,那……
不待他多想,康熙已道:“老八,你真无心皇位?”
胤禩怔,抬头对上帝王,却见那目光里面并无猜忌疑虑,只有清明和慈霭。
“皇阿玛明鉴,儿臣确确实实,只想当名忠心为国臣子。”
“怎不是富贵闲王?”康熙笑下,伸出手,轻轻搭在他肩上。“你从小就懂事,七岁就晓得要学你二伯,愿作贤王,辅佐明君,长大以后,也是安分守己,明哲保身,只是朕身为皇帝,有时候不得不想多些,所以,这些年,委屈你。”
“嗻。”张廷玉微微弯腰,退出去。
偌大寝殿里,只余下父子三人。
“原先,朕是早想立遗诏。”康熙顿顿,缓缓道,“可后来觉得自己精神头还足,就罢这个念头,如今才写,虽然有些晚,还好,赶得及。”
“朕这些儿子里面,早年太子谋逆,指望不上,大阿哥被放出来,早已失去雄心壮志,满脑子就想着低头混日子。”
“老三精通诗词文墨,可到底,也就是表面文章,夸夸其谈。老五和老七,又都是不争气,有什事情,都躲得远远,想来是怕惹祸上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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