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从来帝王之治天下,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。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、休养苍生,共四海之利为利、天下之心为心,保邦于未危、致治于未乱,夙夜孜孜,寤寐不遑,为久远之国计,庶乎近之。”
这遗诏是他在康熙授意下亲手拟就,念起来自然得心应手,虽然前面都是些感慨之辞,但事关重大,谁也不敢掉以轻心,甚至还恨不得自己多长双耳朵,好记住张廷玉说每个字。
“……太祖皇帝之子礼亲王王之子孙,现今俱各安全,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,朕亦欣然安逝。雍亲王皇四子胤禛,人品贵重,深肖朕躬,必能克承大统。着继朕登基,即皇帝位,即遵舆制,持服二十七日,释服布告中外,咸使闻知。”
张廷玉念完,目光扫过众人或
胤禩将全副心神都放在老爷子话上,此时站起来,才发现腿都酸麻,差点踉跄下,又伸手往脸上抹去,只抹得满手冰凉湿滑,这才晓得自己竟是流泪而不自知。
他本以为自己看透这天家父子之情,先前还曾担忧过待到老爷子驾崩之时,仓促之间不知如何哭得出来,到此刻才突然发现,自己内心深处,其实直都对康熙抱着份孺慕之情,只是这份感情埋藏得太深,又曾被伤得太重,以致于再也不敢轻易表现出来。
外头早有不少人候着,王公大臣,宗室诸王,跪地,只是没有老爷子旨意,谁也不敢擅闯,心中已忍不住暗自胡乱揣测猜想。
诸人见胤禩出来,都纷纷抬起头,便见胤禩泪痕未干,声音也有些嘶哑。
“皇上有旨,宣诸王贝勒大臣觐见。”
,老八过于心软,有时难免不能狠下心肠,十四则太浮躁,隐忍不得,所以,”康熙看着胤禛,轻轻道:“朕觉得惟有你,才能挑起这大清江山社稷。”
“皇阿玛……”
康熙摆摆手,阻止他说下去,自嘲笑:“朕是老,可还没糊涂,这多年打压这个,打压那个,愣是没有透露半点风声,不是为故作玄虚,而是害怕重蹈废太子覆辙。”
他眼中流露出点苍凉,如风中之烛,将灭未灭,让胤禩几乎不忍去看。
这位帝王,他父亲,少年登基,面临无数困境,从懵懂幼童到英明帝王,几乎做遍历史上许多君主想做事情,甚至连他们未做,也并做,到如今,威加于四海,纵然不是后无来者,也算前无古人。
众人忙起身,也不敢揉弄酸痛膝盖,按照品级鱼贯入内。
见人进来,康熙只是抬抬眼皮,嘴里吐出句话。
“衡臣,你来念。”
张廷玉起身应是,顶着所有人灼灼目光走至案前,拿起先前拟好遗诏。
这诏书,本应是满、蒙、汉文各有份,但时间仓促,连康熙也没想到自己会骤然之间旧疾复发,便只来得及让张廷玉准备汉文遗诏。
只是就算万圣之尊,也总有油尽灯枯天。
“朕只盼你,善待兄弟,凡事戒急用忍,顾全大局,莫要因小失大,意气用事。”康熙说罢,急急地喘口气,已是无以为继。
“皇阿玛!”胤禛帮他顺气,眼眶通红,语调哽咽。“皇阿玛放心,儿臣自当谨遵教诲。”
康熙几不可见地点头,又道:“去把外面人都喊进来。”
“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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