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水滔天之中,断树沉浮,残躯漂露,间或能看见黑色头颅,仰面向天,惊惧无声呐喊,绝望跃然纸上。
座城池远远可见,近处山坡上老树下,个男人正跪在地上奋力徒手掘土,几只手从泥土中被翻出,腐肉半落,支棱出森然白骨,宛若地狱逼近,浮屠灭绝。
关山海站在旁,看见这幅画,不由咦声。
容卿似乎知道他为何讶异,便道:“不错,这棵树就是白天受困之处。当时正因此画,想要亲自去看看,到底是否真有这个地方存在。”
结果证明树
崔不去道:“所以你认为,这是有人在知道你到来之后,向你匿名举报,暗示县令黄略,侵吞官粮,谎报灾情。”
“不错。”
容卿虽然激动,总算还保留丝理智,没有马上冲去找黄略质问,但他还是坐不住,就去找光迁县其他*员旁敲侧击,希望从他们口中问出点什。
于是就有他询问县丞李沿时,对方吞吞吐吐,言犹未尽。
不止如此,容卿还发现光迁县几名官吏里面,除李沿之外,县尉武义也跟黄县令不和。
能干县令,洪水没有退去,官仓里粮食有限,黄略希望容卿能上奏朝廷,再多拨些粮食过来。
容卿正有此意,但他作为御史下巡,自然不能只听黄略,于是寻来县丞李沿私下询问,谁知李沿欲言又止,表现出对黄县令难言之隐,容卿发觉有异,在他再三追问之下,李沿终于吐露点风声,让容卿亲自去郊外看看。
说至此处,容卿话锋转,道:“前晚,收到幅奇怪画。”
他让小六将画拿过来。
画没有装裱,仅是简单卷起,画上中央有个粮仓,许多人正往粮仓外面搬运粮食,画面左侧则坐着位*员模样男人,在左右服侍下,对着桌上菜肴大快朵颐,顺便监察粮食搬运,劳作者热火朝天,派忙碌。
座光迁城内,县令、县丞、县尉这三个最重要*员,彼此之间貌合神离,各行其是,底下众吏员站队博弈,竟上演着不见血刀光剑影。
天时间不足以让容卿查出什,但就在昨晚,他又收到幅画。
还是样纸,样笔触。
容卿将第二幅画在崔不去面前展开。
这次没有*员,画面却更为骇人。
而在画面右侧,粮仓不远处,却堆着小山似尸骸,死者有男有女,有老有幼,以各种各样姿势倒在地上,面黄肌瘦,痛苦难当,有些已经死,有些还在苟延残喘,男人怀里抱着条胳膊啃噬,状若恶鬼,而在他旁边,名少胳膊幼童嚎哭尖叫,血流遍地。
若单看左边和中间,还不觉得什,但左右对比,立时令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窒息感。
容卿还记得自己初次见到这幅画时,内心震撼无以名状,整整呆立半晌毫无察觉,再看崔不去,目光仅仅在上面停留片刻,连眼睛都不眨下。
果然是虎狼之心,容卿暗道。
“此人,”他点点画面左边正在吃东西那位*员,“光迁县原本是上县,县令应为从六品,这两年由于灾情,降为中县,县令本该也降为从七品,但县令黄略还未到述职之期,依旧是从六品,此人身着绯色官袍,无梁无琪,虽然看不清面目,但从服饰判断,必定是黄略无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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