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但未睡,她衣冠整齐,连发钗亦未卸下,端坐榻上,正望着推门进来人。
眼神,微微流露出哀色。
“欢娘,你还不肯放过吗?”
所以他只能对崔不去道:“不要勉强,无论如何,至少有们。”
“不必担心,还能撑住。”崔不去仿佛知道他在想什,拍拍他肩膀。
至少,能撑过明天这场。崔不去想道。
……
入夜,雪从细细碎碎,到纷纷扬扬。
不知内情人看来,只当他身体养得还不错。
长孙菩提知道其实不然。
而且恰好相反,崔不去现在状态极不正常,更有点像回光返照。
只是这句话太不吉利,连长孙都说不出口。
所有人都知道,崔不去身体直不好,任凭哪个大夫来看,都会说他年寿不永,少则三五月,多则三五年,若有刻薄点,说不定还会让他们及早准备后事。
不去还从未看见过他脸上会出现如此犹豫神情。
长孙菩提道:“明日,心里没底,但会尽力。”
崔不去笑下:“长孙,不是算无遗策诸葛。就算是武侯,也曾百密疏,也没底,只能尽力。”
炉火旁,他脸熏得微微发红,却依旧能映出单薄。
长孙只觉他面色比前几日似有苍白点。
公主府内,同样片安眠,恬然入梦。
原定今夜在此地举行夜宴,同样因昨夜变故而取消。
宫内现在氛围异常紧张,明日又有佛会,现在满京城公卿贵族,都像闻见风吹草动鼹鼠,个个门户紧闭,低调安生。
元宵三日,竟是从所未有冷清。
但乐平公主还未睡。
崔不去几乎是个逆天而行人,从长孙认识他开始,他就直这样,拖着病体残躯,却始终没有倒下。
久而久之,大家也仿佛产生种错觉:崔不去是不会倒,更不会英年早逝。
但,错觉终究只是错觉,行将朽木躯体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好起来,崔不去这样殚精竭虑,也只会让烛火消耗得更快。
此刻他仿佛切安好,实则早已强弩之末,油尽灯枯。
长孙菩提能熟记任何本佛经典籍,但他不擅长劝人,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更非他风格。
面颊上那抹炉火红,非但不能为崔不去增添丝暖意,反而像盏快要燃尽烛火,正竭力燃烧自身最后点精力,来令这具身躯染上活人气息。
“尊使。”长孙看得皱起眉头,忽然道,“明日您还是别去,您吩咐事情,由去办吧。”
崔不去平静道:“你知道,这是不可能。”
长孙菩提嘴唇微动,想说什,最终没有开口。
崔不去往常都病恹恹,每逢入冬更会大病场,但最近他精力却直很好,甚至都没病倒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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