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宛再也绷不住,崩溃恸哭。
之前再苦再难时候,钟宛也觉得自己能撑得过去,就算是多年来衷心错付,钟宛憋炸肺腑也淌不出滴泪,可听郁赦说“别人说什,都不会信”时,连日来种种隐忍焦虑难堪宣泄而出,止也止不住。
对宁王宁王妃愧疚,对宣瑞心寒,对自己年少情愫不甘……数罪并发,终于冲破钟宛心头骄矜。
郁赦深吸口气,揽过钟宛肩膀,钟宛将头抵在郁赦腰间,嚎啕大哭,声嘶力竭。
过许久,钟宛体力不支,再次晕厥过去,郁赦将他抱回床上,按捺着滔天怒气,请太医看看顾。
少年郁赦深谙非礼勿言道理,般都不会接话,钟宛却非要拦着他问,郁赦无法,反问钟宛关心这个做什,钟宛说自己搅他婚事,心里不过意。
少年郁赦单纯如斯,真以为钟宛在自责,无奈向钟宛保证,自己将来必然娶个更好世子妃,来日夫妻和睦,儿孙满堂。必不让钟宛歉疚。
钟宛闻言静许久,久到郁赦觉得自己说错什,不待郁赦再问,钟宛洒脱笑,说如此甚好。
再后来。
“再后来,你走……”郁赦喉结剧烈哽动,“整个郁王府别院,就都空。”
七年前,钟宛走之前,突然间爱凑到郁赦眼前碍手碍脚,没事儿就喜欢逗郁赦。
郁赦那几日心浮意乱,偏偏又躲不开他。
郁赦在窗下看书,钟宛就坐在窗外游廊扶手上,摘初开梅花往郁赦看书上丢。
少年郁赦脾气好很,被钟宛如何搅扰都不会生气,钟宛往他书上丢梅花,他就捡起来放在手心,钟宛又丢,他就再捡起来,书没看两页,手心里却已攒起捧暗香。
钟宛把朵梅花丢进郁赦怀里,问郁赦,“子宥,你……有倾心人吗?”
钟宛连多日高烧不退,大病来势汹汹,比上次闹还厉害,他身体里积年病症似乎也知道这具身子主人终于绷不住,声势浩大讨伐起来。
“不过世子不必忧虑,世子之前拷问黔安王府人后拿到毒药们已经细细探究清楚,这是好事,
郁赦翻遍这个宅院,觉得钟宛肯定会留给他什,但什也没找到,只发现钟宛不要那些银票,还有那本诗经。
少年郁赦看着那页诗,回想三月来混沌懵懂相伴,如大梦初醒。
到那会儿,郁赦才知道钟宛这些天是在说什。
被宁王府压喘不上气来钟宛,什也不能同他说,但偏偏这人骨子里风流意气藏也藏不住,借着纸诗经,遥遥同他笑下,带着三分怅然七分玩笑,发乎情止乎礼只说句:纵不往,子宁不嗣音?
说不出口话,你这下应该知道吧?
郁赦将梅花夹在书中,问,“何谓倾心?”
钟宛折支梅花,含糊道:“就是……到处,先看看他来没,听别人讨论他,会忍不住驻足听听,有事没事,总想看他,他要是不在,就觉得整个屋子都空落落。”
郁赦闻言心头更乱,他摇摇头,“没有。”
钟宛将手中梅花插在雪地里,想会儿点头道,“那就好。”
过两天,钟宛又问郁赦,怪不怪自己给他搅黄亲事,问安国长公主是不是又给他寻别家贵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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