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若臻料到,在楚家留得越久,走时候越难堪,她们越伤心,他就越无地自容。
他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看,垂着眼睛走下最后两阶楼梯,秀姐早就傻掉,唐姨冲上来拦他:“这是怎回事?!”
沈若臻道:“拜托照顾好她们。”
项明章接过琴盒,揽着沈若臻离开楚家。
迈出大门,沈若臻迎风晃动,没撑到上车,转身栽进项明章怀抱。
项明章全都然,他停在楼梯下仰着头:“伯母,你怪罪吧。”
楚太太说:“你早就知道小琛死。”
“是。”项明章道,“去年游艇爆炸目标是,楚识琛是被连累。”
楚太太心如刀绞,她终于懂项明章说“补偿”是什意思:“你补偿,原来是小琛命。”
项明章愧疚道:“对不起,伯母,知道做什都无法弥补丧子之痛,你怎怪都好,但楚识琛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血迹蹭花屏幕,他频频打错字,发送几句留言竟出满头虚汗。
沈若臻去收拾行李,他将“楚识琛”证件放好,而属于他东西并不多,衣服鞋袜几乎都是楚太太买给他,小香炉是唐姨给他添置。
他物件,其实只有项明章送那把琵琶。
半小时后,楼下引擎声由远及近。
沈若臻拎着琴盒从卧房出来,另间卧室仍有哭声,他不忍听下去,快步走下楼梯。
项明章何其心疼:“伤心就哭出来,不用忍着。”
庭院草木,楼墙门窗,屋里人。
该如何定义这年多光景?
沈若臻眼睫濡湿,半沾染项明章领口,半凝在眼眶。
他回首作别,说:“又没有家。”
楚太太说:“你也早就知道他不是小琛?”
“知道,如果他有罪,就是从犯。”项明章说,“他欺瞒你们有错,可他为楚家分忧解难,做个儿子和兄长能做全部。亦思有今天,他尽心、出力,你们比这个外人更清楚。”
楚太太哽咽道:“可他不是小琛……”
项明章阵心酸:“他现在只是个孤儿,没有背景,没有家人,事故当夜阴差阳错被救上来,捡回条命。为生存,他冒认楚识琛身份,这年多筹谋桩桩件件却不是为他自己。”
楚太太跌坐在楼梯上掩面痛哭,楚识绘松手,跑上去伏在楚太太身边。
楚识绘慌忙地追下来,从后抓住沈若臻胳膊,像在强调般:“楚识琛,你要去哪?!”
沈若臻说:“小绘,照顾好你妈妈。”
楚识绘嚷道:“你别再开玩笑行不行?你去告诉她,你就是楚识琛!”
大门口,项明章心急如焚,正好唐姨和秀姐赶回来,门开,他冲进别墅,就见兄妹两个在楼梯上僵持着。
楚太太捏着那张自述书走出房间,挂着满脸泪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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