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落云掀开被子,轻手轻脚下床,捧着那碗红烛走出门去。众弟子倚墙酣眠,他环顾圈又走出禅院,昏黑不明中看见霍临风坐在石阶上。
“杜仲。”他叫。
霍临风回头却未起身:“宫主,办妥。”他以为容落云等他汇报,说罢催促,“很晚,回去睡罢。”
容落云却朝他走来,迈下阶坐他身旁。
四方俱黑,就这支蜡烛有光,不过看彼此面容足够。忽有风来,霍临风侧身抬手,手护着火苗,手揽着对方后背。两肩挨住,低眸抬眼难免对上。
正琢磨着,容落云在屋中唤他。
他下树进屋,炕上陆准和刁玉良无聊透顶,在掰腕子,容落云与段怀恪坐在桌边查账簿。见他进来,容落云将两本账簿推:“杜仲,你将贾炎息和这两本账簿并送到官府,当心点,别叫人看见你。”
抓好,审好,还送到眼前,新知州真是省力。霍临风领命去办,立即出发。
待人走,容落云觉得累,揉揉眼睛伸个懒腰。他伤势未好,引来段怀恪关怀:“你去睡罢,来看剩下这些。”
容落云瞄眼炕,老三老四鸠占鹊巢,已经将里面占领。他踱去躺在外面,刚沾枕头便腿上沉,陆准从后勾着他,还吧唧嘴。
芥蒂,却想都未想便张手挡住容落云,生怕湖水冲撞。
对峙未果,这时水花四溅,刁玉良怀抱物蹿上木道。他野狗般甩甩小辫儿,跑来将东西呈上,镜匣那大,层层油纸包裹,打开是五本账簿。
还未翻看,弟子前来禀报:“宫主,新派知州人马进城。”
容落云闻言将账簿包好,命众人迅速撤离。坐马车离开,沿街慢慢向城门驶去,行至主街,与知州队伍恰好迎面。
霍临风耳聪目明,远远地望见为首之人,愈近愈觉面熟。那人气质儒雅,清瘦却挺拔,萦着浓浓书卷气,恰逢侍卫说道:“沈大人,主街后面便是府衙。”
这几日相处,容落云已经习惯这般呵护,不躲不动,任由对方为他挡风。他忽然问:“今日在湖边,为何因帕子对冷眼?”
霍临风不想说这个:“是属下放肆。
他反肘顶,陆准险些呕血:“二哥,你生分……”
刁玉良又挤来,把手往容落云脸上捂:“二哥,那暗格都腐啦,你闻手腥不腥?”
容落云烦不可耐,将被子蒙不予理会,老三老四只得相拥取暖。许久夜深,屋中彻底安静,屋外也没人声。
恍恍惚惚快睡着时,他动耳听见有人上山,霍临风归来。
渐近,进入禅院,至门外,停留片刻又离开禅院,始终没再返回。
沈大人……他恍然顿悟,这位新任知州许是沈问道之子,沈舟。
背后,容落云将布帘撩开缝隙,暗中凝视沈舟走远。他默然出神,许久才回魂说道:“回去罢,城中不需要咱们操心。”
霍临风捕捉到这句,沈舟上任便不必操心,莫非容落云认得沈舟?他未发言,扬鞭驾车出城门,再度返回山顶禅院。
天黑之前,不凡宫众人陆续回来,全待在院中。
霍临风嫌挤,仰卧树间闭目假寐,心中却盘算容落云所作所为。抛开报仇,擒狗官、夺账簿、命令布施散银,桩桩件件都尽官府职责,如今官府来人,他便股子功成身退架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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