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武功,刺探能力,也绝非表现出程度。
“侯爷……”杜铮还惦记着,“不会知道二宫主身份罢?”
霍临风苦笑道:“爹不知道,但告诉他。”
杜铮骇得抖,躬身低语,从齿缝里挤出字句,容落云身份怎能告诉侯爷?后情还说不好,侯爷忠义,心底愧疚翻覆上来,恐怕再不得安宁。
霍临风全都明白,只是,比起容落云所受失怙之苦,刽子手不安宁算得什?旧年冤孽债,陈若吟要还,皇帝要还,他爹也迟早要还。
“秋燥,少爷尝尝这雪针茶。”他先哄着,但明白哄着无用,得拿小刀挑破对方痛处,“少爷原是去书房和侯爷说话,莫非挨训斥?”
霍临风不吭声,端杯啜饮,半晌才呡进去口。
杜铮看在眼里,循序渐进地问:“听说侯爷要那本《孽镜》?”梅子进书房送茶,听见,而后又吐露给他。
霍临风表情隐有松动,将茶盏重重搁,他抬眼骂道:“成日嚼舌头,传小话,怪不得你们二人情投意合。”
明明是训斥,杜铮却露出副笑脸,忙不迭地再斟杯。能骂便好,声不吭才最难办,他终于切入要害处:“少爷,莫非你告诉侯爷,《孽镜》送人?”
别苑小亭边,折那枝玉兰树长高,秋风里,梢头有搭没搭地触碰漆柱。霍临风蹲在树下,大晚上,握着把匕首默默松土。
巡夜侍卫瞧见,急忙去叫睡下花匠来,怎能让主人干这粗陋活儿。花匠披着衣裳跑来,恭声解释,这玉兰日日当心伺候,土也是刚松过。
霍临风说:“休管,睡去罢。”
花匠与侍卫离开,当值丫鬟又来,撵走丫鬟,小厮又来。这拨拨人送来关心,堵在园子里,生怕少爷有什不妥。
没会儿,杜铮姗姗来迟:“行行,都回去歇着罢。”
杜铮声如蚊蝇:“可那是……少爷亲生父亲。”
霍临风当然知道,边杀人偿命,天经地义,边又是发肤之恩,血浓于水。他仰面望着长空,想问皎皎明月,亦想问烁烁星辉,这忠孝两难全该当如何抉择?
“走
这回,霍临风大口饮尽,派默认。
杜铮惊道:“难道连‘容落云’也说?”
霍临风“嗯”声:“你以为想说?嘴巴缝着呢,奈何他定北侯上来便问!”天晓得,“容落云”三字从他爹嘴里问出来,有多骇人。
杜铮惊诧愈甚:“侯爷怎知二宫主?”
提及此更叫人生气,霍临风拳砸在石桌上,亏他尽心选拔、调查、栽培,竟选中张唯仁那厮。如今看来,当初张唯仁被容落云拦截,许是故意示弱。
挥退众人,园子里静得厉害,仅闻匕首摩擦泥土声响。杜铮展开披风为主子披上,入小亭,将双碟灯吹熄盏。
周遭暗些,霍临风蹲在树下,藏着似。这份不清明很管用,叫人安心,能冷静地琢磨点事情。他贪婪道:“另盏也吹。”
杜铮说:“那就瞧不见路。”
霍临风叹道:“本来也寻不到路走。”他站起身,用树皮棱子刮掉匕首上泥土,收鞘,转身踏入亭中。
杜铮斟杯茶,恭顺递上,借着黯淡烛光打量霍临风。那眉宇间情致,那眼神,那石头般攥紧拳头,处处都不痛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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