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落云开门见山道:“你在信中提及霍临风归塞事,旨意颁发前,陈若吟曾向皇上谏言?”
孟霆元回答:“是,塞北情况不好,定北侯连上数道奏折,恳请父皇允霍临风归塞。父皇未当机立断,私下里,丞相也建议如此。”
容落云问:“当真?”
孟霆元点头:“有事相禀,在内堂恰巧亲耳听到。”
当初是陈若吟建议霍临风去西乾岭,如今又进谏霍临风归塞,必定没安好心。容落云沉默片刻,孟霆元捏着那张纸条,有些小心地问:“你来,是为陈若吟异状?”
“还记得,你曾为伴读大半年。”孟霆元温声说,“有回,太傅出题目考,你在殿外等炷香工夫。”
容落云说:“时年五岁,记不清。”
孟霆元抿唇淡笑,抬手放在桌上,摊开,掌心躺着三颗珍珠。“可你记得这个。”他道,“这是们把戏,颗在偏殿见,两颗在西墙见,三颗在花园见。”
容落云缄默不语,孟霆元继续道:“今日打街上过,三颗珍珠接踵而至,险些控制不住推窗看看。这些年时常想,你长得多高,生副怎样面容……”
孟霆元沉声讲着,字句恳切,却见容落云无动于衷。他动动手,探过去,试图抓住容落云腕子。
更深露重,园子里冷风飕飕,树秋海棠被吹得直打摆子。睿王见容落云衣衫单薄,侧个身,领对方进东边小暖阁。
下人全遣走,得自己寻引火奴,再自己点燃几盏小灯。容落云在门边立着,甫亮起来,他影子被拉长投在门板上。
睿王道:“小蘅,坐。”
容落云未动,反应慢吞吞,半天才迈出步。不怨他,“唐蘅”这名字十七载未听过,生疏得很,忘记原是他本名。
从前,爹,娘,姐姐,都这般唤他。数步距离,他踱到桌边落座,桌面盖着张压纹凌锦,边缘垂着绦子,他悄悄地拢在两手中把玩。
他藏掖半句,陈若吟异状背后,为是那霍将军?
偏生容落云坦荡,颔首承认,脸正大光明。
“猜,陈若吟已经知道不凡宫与你有联系,只是没有证据。”容落云说,“他还派探子在西乾岭,估摸也知与霍临风交好。”
如此串,睿王,不凡宫,霍临风,陈若吟便知三者为盟。容落云道:“他当和霍临风是你
“小蘅,经年再见,真很高兴。”
珍珠滚在桌面上,容落云拈起颗,借此躲开孟霆元触碰,收掌攥,珍珠变成珍珠粉。
他说:“经年未见,并非前来叙旧。”
孟霆元心意落空,但不恼,从袖中抽出张纸条,纸上写着“求见”二字。收到时似惊还喜,恨不得日日揣着,更是日日盼着与容落云见。
他问:“此趟前来,你……”
睿王就着灯火看他,直没移开眼睛。
容落云颇觉不自在,垂着眸,而后伸手去够桌上茶盏。睿王回神,端起把圆肚金壶,亲自为容落云斟杯茶。
容落云啜口:“劳烦三皇子。”
这是他今夜第句话,轻飘飘,没几份诚意,倒是含着些敷衍。睿王怔,低头给自己也斟杯,道:“从前向直呼其名,唤孟霆元。”
他看眼容落云,对方不吭声,显然以沉默来抗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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