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落云双足有伤,忍着疼跳下马车,抬眼望,煊赫府门中似乎站着许多人。那些人亦瞧见他,好奇地引颈,远远打量,忍不住交头接耳地私语。
自开战以来,霍临风还未回来过,偶露面,下人们都跑出来迎接。正稀罕另位公子是谁,霍临风和容落云拾阶走到门前,齐齐跨过门槛。
“堵在这儿做甚?”霍临风难得不悦,“散,干活儿去。”
众人四散开,丫鬟们三三两两结伴,边走边悄悄回头,偷看呢。容落云垂着眼睛,避开每道窥探视线,跟着走,踩过片片平整砖石。
他数不清穿行几道厅堂,蹚过几截廊子,至某处时,余光瞥见霍临风口中玉兰树。
湿漉漉,麻酥酥,厚茧失作用,掌心快意要蔓延到四肢百骸。霍临风从后面狠狠撞,带着警告威胁意思,撞得容落云险些磕在窗棂上。
就算未磕着,却也贴住,嫩软脸蛋儿挨着榆木镂雕,很快印上浅浅痕迹。霍临风在身后压着,按着,比制敌柔情得多,比擒贼暧昧得多。
他低声道:“这扇雕是枣树,另扇雕是蓬莲子,意味早生贵子。”说着说着,几乎碰到容落云耳朵,“小容,你这厉害,能给生儿子吗?”
容落云涨红脸面,摆着头,蹭动双腿疼得呜呜乱哼。霍临风听不得这声儿,即刻心软,松手解对方禁锢。
“混账!”容落云啐句,喘着气,抬手揉脸颊上印子,这才看清,什枣树莲子俱是胡吣,小窗分明雕是梅花!
开小窗,好奇地打量外头。
忽地,有处食肆晃而过,匾额上写着“濯沙居”三字。
想当初,霍临风谎称“杜仲”,来自濯沙岛,如今竟真真儿地见到。又闻琴瑟鼓乐,经过座楼阁前,青娥凭栏,栏杆上系着面艳红旗子,上头绣着篆书“小春台”。
容落云轻嗅,甜腻腻脂粉香,乃风月场惯有调子。他走马观花,问:“杜铮,你登过小春台吗?”
霍临风闻言挑眉,这是拐着弯地问他呢。杜铮只顾着牵缰,未细想,答道:“不曾登过,少爷不去,如何沾光?”
这时马车晃,停下,透过镂雕望见外面府邸。
定北侯府,他们到。
容落云心头倏然紧,抛却胡闹时怒意,扭过脸,愣愣地朝霍临风看去。霍临风与之沉静相视,在这不算宽敞车舆中,雕花透光,外头是杜铮催促,就在这样方空间内霎时醒悟。
被忠孝围困岂止是他,容落云又何尝不是?
至亲之仇不报,愧对九泉之下爹娘,快意恩仇,则必定对他造成伤害。他读懂容落云眼中为难,动动唇,沉稳地说:“们进去罢。”
容落云听:“少爷从来不去?”
杜铮那傻子说:“想去也不能去呀,若是叫侯爷或大少爷知道,定个败坏门风、纨绔无能罪名,得挨多少军杖。”
容落云道:“所以,其实是想去?”
尾音闷在掌心,霍临风从后附来,大手捂住容落云半张脸。另手悄悄往下,在那腰侧捏上把:“乱扣帽子,你要是官,恐怕尽出冤案。”
容落云支支吾吾,当真是支支吾吾,没法子挣开,仗着车帘散下来,噘着嘴拱霍临风手掌心,更不知廉耻地,探出来舌尖儿去戳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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