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临风踱过去,褪下衣裳躺在外侧,双层纱帐落下来,方入梦空间昏暗又朦胧。容落云背对他,离得远远,密不透风地裹着锦被。
他伸手缠绺容落云头发,软滑细密,犹如上好绸缎。“睡罢。”他闭上眼睛,“明早就出发。”
容落云本不欲搭理,却忍不住问:“到长安后,咱们住哪儿?”
霍临风说:“睿王府。”
容落云心头惊,睿王府,三皇子那儿?还未来得及追问,霍临风道:“此番随从颇多,又要提防陈若吟手下,因此驿馆和客栈都不方便。”
个像刻板夫子,个像肚里没墨学生,容落云躬身措辞,三两句稍停,七八字苦思,写罢纸累得手心沁满汗水。
他撂下笔,往霍临风身上松劲儿瘫倒,活像被抽走骨头。霍临风揽着他,捉住他手腕抬起来,在他掌心轻啄口。
这样好时光,比绮梦更怜人。
容落云忽觉道灼热视线,朝床边睨去,撞上杜铮贼眉鼠眼,他都忘记那儿还有个人,不快道:“你瞧什?”
杜铮收敛眉目,似是欲言又止,又像难以启齿,未吭声,嘴巴却张合个没完。好阵,他横着心劝谏说:“蜜里调油也应适度,万不可纵欲哪。”
?”
杜铮道:“奔赴西乾岭尚且能回,长安怕什,何况侯爷刚走,梅子也不愿出嫁,想多伺候夫人两年。”
次救命之恩,换来如此忠仆,容落云瞧着,忘记方才还被挖苦成猴腚,动着恻隐劝道:“既然他诚心,就并带去罢,旁人伺候恐怕你也不习惯。”
霍临风无法,妥协地应声,准。杜铮大喜过望,起身撸袖子,立即翻箱倒柜收拾行李,天冷,衣物多且厚重,乱糟糟堆床。
容落云拾掇自己要紧物,《孽镜》,白氏送棉包,轴画像,还有那只巴掌大鹰骨笛。霍临风真是个少爷,恢复斜倚姿态,两手再不干丁点丫鬟活儿。
三皇子向皇帝提议,暂住睿王府,既稳妥,又能显出对霍家看重,皇帝便允准。
霍临风问:“有问题吗,小蘅?”
容落云恼羞成怒:“胡吣什!”
杜铮细数:“昨夜床榻摇过三更才休,比寒风侵窗还厉害,那会儿从小室出来,嫣着脸,想必也是闹过,此刻撰写家书,粘着搂抱,眼看又要腻在处。”
字句犹如赤羽箭,嗖嗖扎在容落云命门,这还不够,杜铮语重心长道:“男子精血十分宝贵,补都补不回来。”
霍临风说:“无碍,容宫主有补药。”
无非是朝暮楼讨来那盒,容落云被这对主仆欺负,辨不出,气闷得发心都要冒烟儿。待杜铮拾掇好行李细软,走,他推开霍临风径自宽衣登床。
他拿起小桌上毛笔,道:“往西乾岭寄封信,告知他们情况。”
容落云动作稍停,数月未归,之前陈若吟派人去西乾岭滋事,也不知情形如何。大哥陪着师父还好,老三和老四乖不乖,阖宫弟子有没有偷懒?
最要紧,姐姐呢,还气不气他?
容落云百转愁肠,到榻边坐,靠着霍临风,目光凝在信纸上出神。他接住笔,耽搁半晌工夫仅写完行,忍不住问:“迟迟不归,姐姐会不会气坏?”
霍临风说:“所以你要好好写,言辞恳切,哄哄你姐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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