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错其实难断,世间事与墨染宣纸不同,非黑未必即白。如今霍钊已死,恩仇已清,也没什掰扯意义。
“罢。”容落云说,“你要图大业,仁德才干是根本,若有,临风自然会帮你。”
孟霆元追问:“你既已知当年事……仍喜欢他?”
又是“喜欢”这个词,霍临风问时候,容落云慌着反驳,此刻孟霆元来问,他面不改色心不跳,回道:“是,喜欢极。”
孟霆元犹如寒蝉将死,灰败着,眼角蓦然飞红。容落云上前步,帮其拢紧衣裳,趁势问:“你分别时不过孩童年纪,这些年不曾相见,你情意从哪儿生?”
容落云道:“睡不好。”他淡淡,亦冷冷,“没有安神熏香,窗外风吹,便醒。”
孟霆元听出端倪,噤着声,容落云却揭穿他:“叫丫鬟送香,不就是想探探和霍临风怎睡,索性只会你声,们睡在室,同床共枕。”
暗影里,霍临风以为听错,原来容落云悄悄前来,就是要与睿王说这个?
屋檐下,孟霆元静默良久,才回应:“他知晓你身份。”这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,但暗藏着玄机,紧接着,他又道,“其实定北侯霍钊……”
容落云说:“杀爹娘,对吗?”
红扑扑地说:“与你,才叫不害臊。”
霍临风腌在醋缸里心,软,承认道:“是吃味儿,不该冲你发脾气。”
他把容落云背起来,走到内室床边,齐栽倒在被褥上,屋外,名丫鬟来送安神熏香,叫杜铮拦下。
适时,房中吹熄灯火。
长安城第夜,不及塞北寒冷,切都有些陌生。
对方明显僵,他又问:“朝暮楼照顾姐姐婆婆,原是宫中伺候你嬷子,这些年,她暗中监视着,做你耳目是不是?”
孟霆元解释:“并非你想那般,只是告知些关于你琐事,衣食起居,每年,每年……”
他陡然泄气:“每年传幅你画像。”
容落云松开手,似怜也似恨:“你活得累吗?”
孟霆元眼
灯火不甚明,但也知孟霆元神情几何,他走近些,迈上台阶走到孟霆元面前,然后压着嗓子说:“早就知道,十七年,你瞒得好苦。”
孟霆元道:“小蘅,、并非有意瞒你。”
他声音颤得厉害:“怕你报仇,定北侯乃忠良之臣,为国,为边关百姓,都不该丧命于私怨……”
容落云问:“还为你自己,是不是?”
孟霆元难以否认,但想要辩解:“当年也只是个孩子,如此做主,是母妃。”他看着容落云眼睛,遗憾而自嘲,“待明白时,也已经是个会计算利弊人。”
夜半,容落云睁开眼睛,从霍临风臂弯中起身,他酝着锁息诀,穿衣下床,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。
霍临风醒来,怀中陡然空,还指望他独自酣睡不成?
起身,跟随着容落云往外走,出屋,渐渐从蛰园离开,他心越走越沉,亦步亦趋跟到睿王府主苑,躲在角门暗影中,顿时觉得周身寒凉。
容落云停在院中,从花圃拾三颗小石子,冲着窗棱轻轻投掷,三颗掷完,很快,屋门吱呀声开。
孟霆元披衣而出,似惊似喜地说:“小蘅,知道是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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