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值子时,丞相府,厅堂内灯火通明。
座上,陈若吟发髻松散,衣裳宽松,俨然不是待客模样,可座下圈椅中,却端坐位深夜拜访客人,清瘦甚至嶙峋,是太傅沈问道。
桌上除去茶盏,还摆满砚台,沈问道端详着,轻拿轻放格外小心。良久,他扭脸望向陈若吟,客气地说:“丞相大人砚净是好砚,在下都挑花眼。”
陈若吟翘着二郎腿,嘴角勾着,笑得凉意飕飕,管家进屋来,走到旁俯身贴耳,对他禀报几句。他偏头闪躲,
忽然,霍临风确认道:“对方两千余人,中途没增兵?”
容落云回答:“没有,直到杀出去,然后甩掉残兵往西逃,对方都没有增兵。”他心中存疑,“其实也觉得奇怪,若要铲除和睿王,今夜是最好时机。”
原是突袭,本就打他们个手足无措,霍临风不在,孟霆元外头亲兵未归,还有十名霍家精骑在荒林之中,乃是他们最为薄弱时刻。
“两千骁卫,是皇帝低估不凡宫。”容落云说,“可稍落下风话,必定会增援,傻子才会错过这次良机罢?”
霍临风道:“没顾上增援,是因为皇宫乱成团,打乱皇帝步伐。”
霍临风和容落云朝西边走,怕太平那双绿眼睛坏事,霍临风抱着,把狼脑袋按在怀里,每走二三十步便要啐句,这小畜生好沉。
穿行道漆黑窄路,远处似有火光,脚步声整齐,显然是队巡逻骁卫。他们俩贴着墙根停下,挨得近,呼吸交缠地等那队兵走远。
容落云摸黑抬起手,触到太平灰毛,继而往上,碰到霍临风脸颊。他轻柔而仔细地抚弄,悄声问:“你没有受伤罢?”
霍临风同样悄声:“放心,切安好。”
此处无风无月,沿着墙偷偷摸摸地说话,仿佛家里容不得,夜半跑出来幽会。“你呢,如何?”换他问,“听皇帝说,骁卫军包围睿王府。”
两人同时静默,黑暗中,又同时觑向彼此,霍临风先开口:“今夜,除皇帝想让你们死,陈若吟应该更想。”
容落云接腔:“如今和陈贼,是你死活关系,皇帝既然动手,那厮必定趁着东风添把火。”
分析得头头是道,霍临风问:“那他为何没派人增援骁卫?”
容落云支吾:“怎知道……”
霍临风好生无语,合着说没说都样,索性不猜测,事已至此总归还算幸运。他手抱着太平,手揽住容落云,风雪夜归人般,疾步往西去。
容落云答:“是,两千余人,黄昏时撞门。”周遭实在太黑,掩住他眼底雀跃,“率领你精骑抵在府门后,剑砍个将军,可谓势如破竹!”
霍临风赶忙“嘘”声,这厮他太解,当初冷桑山大战野狼群、夜探丞相府恶斗抟魂九蟒,哪回都要得意番。如今更不得,率兵冲锋,杀出千人重围,估摸能絮叨上三个月。
他询问道:“大家可都平安?”
容落云说:“大哥保护姐姐,老三护着睿王,除却王府亲兵有些折损,大家暂且无恙。”
那队骁卫军走远,脚步声已听不见丁点,他们应该继续赶路,却极有默契地,谁都没有动弹。许是今夜疲倦,这犄角旮旯叫人放松,又许是悄悄话未说尽,不愿打破这点安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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