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端着托盘回小院,惊奇地发现灯黑着。“纪珍珠?”他叫,将托盘放廊下,“妈给你热汤,开门吃饭。”
里面没动静,他不想像服务生似:“搁下,爱吃不吃。”
丁汉白扬长而去,钻书房画画。画到深更半夜,前情后事全都忘干净,回屋睡觉闻见香味儿才清醒,再看廊下托盘,合着东西直没动?!
他径自冲到门外,大力敲门:“开门,还不信,这是你家还是家?”
敲半晌
他又猜测,姜采薇正在办公室喝热水,降温还穿裙子,臭美。
心思最后拐回家,他想到闭门造车纪慎语,神神秘秘,吊人胃口。
丁汉白没想错,家里门依然闭着,车也造到最后,纪慎语十指通红,握刀太久压瘪指腹,浸过药水明胶伤皮肤,偏偏他精益求精,不肯有丝毫含糊。
他想回赠丁汉白份礼物,金书签加上琥珀坠子,他不能出手寒酸,必须先弄点钱。当初捡这些残片是为练手,这下正好派上用场,做好拿到古玩市场卖,就有资金。
纪慎语万不可把这事儿告诉别人,家里是做雕刻,可这作伪比雕刻费时费力得多,被人知道平添麻烦。而且纪芳许当初倒腾古玩广交好友,但没什人知道他会这些,因为这是秘而不宣本事,不是能广而告之趣事。
成落汤鸡,奔逃回来直奔卧室,换好衣服才恍然探出身。果然,隔壁仍旧关着门,就算打地道也得出来喝口水,撒泡尿吧?
脚步声渐近,纪慎语偏着头磨瓶口,余光瞥见门外影子。
丁汉白问:“你在里面造原子弹呢?”
纪慎语没抬眼,只笑,丁汉白又问:“说完送礼物就不露面,后悔?”
纪慎语烦死这人,深呼吸保持手上动作平稳,丁汉白自觉没趣,终于走。他闭关两天夜,用拼接法初步完成青瓷瓶,因为瓷片本身就是海洋出水文物,后续加工简单不少。
还有点,纪慎语记得那天去玳瑁古玩市场,丁汉白告诉他会分辨真假,那神情语气轻松又倨傲,不容置疑般。要是丁汉白得知他会作伪,他想不出对方会有什反应。
琢磨着,斟酌着,纪慎语终于完活儿,雨也恰好停。
他将青瓷瓶放进柜子里阴干,撑着最后点力气把桌面清理干净,没心思填补肚子,没精力洗澡换衣服,连开门推窗都提不起劲头。
三天两夜不眠不休,绷紧神思在躺上床那刻松下,纪慎语睡不解衣,急急见周公。
雨后冷再冷,晚饭煲丸子砂锅,饭后姜漱柳把单盛碗热好,让丁汉白端给纪慎语吃。丁汉白烦得很,老大不乐意地端出去,走两步又返回:“把芝麻烧饼也拿上……”
他又熬去整宿,将花瓶纹理痕迹造出来,把刮下沉积物与苔藓虫敷回去,雨直滴着,他凝神做完数十道工序,在天快亮时已冷得感知不出正常温度。
丁汉白多加件外套,默默上班,再没凑到门口询问。
人好奇心有限度,达到峰值便回落,无所谓。
雨天心懒,办公室里没人忙工作,连张寅也端着水杯无所事事地转悠。丁汉白立在窗口看景儿,摸片窗台蔓上来枫藤,揉搓拦再扔下去,只留手湿绿。
他猜测,丁延寿这会儿在玉销记看报纸,门可罗雀真可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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