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巷口天高路阔,却仿佛没巷子里暖和。
纪慎语开始思考新问题,他该求谁陪他走趟?
池王府站下车时他没有想好,走完刹儿街时他仍未想好,迈入大门绕过影壁时愈发迷茫。拱门四周清扫得干干净净,只躺着颗八宝糖,昨晚天黑遗落。纪慎语捡起来,剥开丢嘴里,甜丝丝,最外层糖霜化开,脑海画面也变得清晰。
他想到丁汉白,他早就想到丁汉白。可丁汉白最不好惹,如果他这点秘密不小心曝光,不知道得掀多大风浪。
但这颗糖太甜,能融化那层防备。
他消磨完个午后,背上书包要回家,梁鹤乘佝偻着身躯目送,朝着巷口,最后米时梁鹤乘又喊他。
“别自己去,叫个人陪着。”
说到底还是不放心,纪慎语冲回去:“那你为什不带去?”
梁鹤乘说:“都风烛残年,能带你多长时间?这活儿是个孤独活儿,门锁悄声地干,恨不得没人知道自己。”
纪慎语忽觉酸得慌,鼻子,眼,七窍都发酸。
要抽空雕东西,生怕退步甚至荒废,这边也样。”
梁鹤乘说:“你瞧瞧这屋里,再想想古玩市场上,什物件儿最多?”
最多就是瓷器,中国还以瓷器闻名,纪慎语立即明白,各式器型、颜色、款识等等,基础是瓷器本身。瓷不烧不得,要有瓷,定要先有窑。
梁鹤乘既然是干这个,他必定有解瓷窑。根煮玉米吃完,他拿笔在本子上写起来,刚写完行,第六根小指被纪慎语捏住。
纪慎语轻轻:“师父,有感觉吗?”
纪慎语乱跑,喊叫:“师哥!在哪儿?!”
丁汉白从玉销记带回块桃红色碧玺,此刻正在机器房架着刀浮雕,被这脆脆响响嗓子点名,险些削道口子。
他听着那开心劲儿,猜测又考第?
不应该啊,还没到
他想问,那为什还让他找个人陪着?万被知道呢?
梁鹤乘拍他肩:“怕你和样,捂得太严,最后只剩自己,有幸遇见你这个孩子,可你未必有幸再遇见另个。找个信得过人,哪怕瞒着,就当去郊外玩儿趟。”
纪慎语重新走,再不走怕让老头瞧见他失态。
他边走边回想,对方总说缘分,他只觉得老年人迷信罢。可万事以缘分开头,他们成为师徒,那三四盆花草,那锅香甜玉米,他轻轻捏住老头小指,此刻老头在他身后默默目送……悄悄,缘分成情分。
也许梁鹤乘把纪慎语当成依傍,纪慎语也只把梁鹤乘当作纪芳许投射,但谁也说不准以后。真心点点渗透,最初私心终将磨光。
梁鹤乘回答:“有啊,这又不是废。”
纪慎语点点笑起来,随后笑出声,他看那根小指翘着,虽然畸形但又有趣,忍不住想摸摸。刺啦,梁鹤乘写完撕下纸,那上面是两行地址。
很远,离开市区还有几十公里,是个村子中小瓷窑,老板叫佟沛帆,是梁鹤乘朋友。纪慎语问:“师父,自己去?”
他是外地人,时至今日只认得几条路,怎找那远地方?可是梁鹤乘以身体原因推辞,丝毫没有帮助他意味。
纪慎语看破不说破,出难题也好,磨炼人也罢,过来人办事儿肯定自有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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