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慎语想法萌生,立即落实到行动上,钻进南屋便忙活半宿。那撮子碎玉,出三颗椭圆云纹花珠,七八颗小而滚圆如意珠,还有更小准备镶嵌戒指。
丁汉白故意说:“长江后浪推前浪,哪儿还有容身之处啊。”
他瞄眼丁延寿,这大老板方面赏识纪慎语,方面是刺激他呢。那顿家法只是伤身,这是要他心也警醒起来,告诉他,玉销记没他也行,别那肆无忌惮。
画完勾线,上午匆匆而过,纪慎语搁下笔环顾那四人,不好意思地笑笑。众人无话,没挑剔出半分不好,却也没夸,仿佛夸出来倒显得虚伪。
丁汉白对上丁延寿目光,挑衅道:“去追凤楼包间,请客。”
大家陆续离开,他上前握纪慎语手,捏指腹,活动关节,再呼口热气。纪慎语指尖并着心尖麻痒起来,问:“师父这样,你吃味儿吗?”
人活着必须讲究轻重缓急,对手艺人而言,学艺出活儿最要紧。纪慎语就是如此,开学后不晨读,反而每天早起扔石子,以此加强手部力量和准头。
丁汉白不堪其扰,被叮叮当当噪声惊梦,开门瞧,廊下系着排碎瓷片,编钟似。定睛,原来还是他那堆海洋出水残片。
他说:“劲儿挺大,不用练。”
纪慎语确认:“真?”
丁汉白说:“抓得礼拜不见好,入骨三分。”
丁汉白说:“对玉销记好,你能开心,能躲懒,巴不得呢。”
亏得丁延寿磊落半生,硬是被不肖子逼出这招。他这样想,先是明目张胆地偏爱小儿子,以此惹得亲儿子奋进,奈何他算盘打得好,却不知道那两人早黏糊得不分彼此。
这件独占鳌头公开教学,日日被四个大小伙子围观,纪慎语开始还浑身不自在,到后面挺胸抬头,将擅长独门绝技炫遍。
最后日,抛光摆件儿夺目非常,那玉摸把能酥掉心肝脾肾。挪去门厅搁好,不多时挤满人来瞧,好不热闹。纪慎语留在后堂收拾,将雕下玉石碎料敛在处,这好料子,丢片碎屑都叫人心疼。
他忽然灵机动,攒好收走,没扔。回家后直奔书房,翻找本从扬州带来旧书,教做首饰。玉销记雕件儿繁多,大型中型气势磅礴,最不济也是环佩印章,各个都有分量。可串子很少,手链项链屈指可数,顾客下定,也要排在大件后头。
三两句就能没个正经,纪慎语再不搭腔。他要和丁延寿合雕极品玉,五个师兄弟,就算没有丁汉白也还有二三四,师父信任他,他必须圆满完成任务。
动手那天,丁延寿将五个徒弟全叫去玉销记,工具料子摆好,吩咐纪慎语画图。其他人坐成排围观,噤着声,盯紧每笔线条。
丁延寿说:“慎语跟学艺时间最短,年纪也最小,但这回选他来跟雕这大单。”顿,瞧眼纪慎语画,“未防你们谁心里不服,所以叫你们来看着,画图、勾线、出胚,直到最后抛光打磨,看看他当不当得起。”
纪慎语压力倍增,抿唇蹙眉,神思全聚在笔尖。他脑中空白无物,只有“独占鳌头”设计,落实到笔上,逐渐将白宣填满。
四人目不转睛地看,姜廷恩耐不住,小声问:“大哥,为什不叫你来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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