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慎语客套:“这儿好。”
丁汉白随口说:“那你别走。”说完空气凝滞,仿佛马上就要下雨,他满不在意地笑声,佯装说句场面话。纪慎语扭着脸,没吭声,静静地看小院中泡桐。
地上,丁可愈扛着长竿,拎着麻袋,小心翼翼摘马蜂窝。姜廷恩瞧见,坏心乍起,裹上姜采薇纱巾偷偷迫近,从后猛地推,那马蜂窝咕咚落地!
个大叫,个拍掌,还有霎时盘旋马蜂。他们跑进客厅,关紧门,谁也没发现房顶还坐着俩腻腻歪歪人物。丁汉白和纪慎语耳聪目明,听见哄闹声警觉起来,可什都晚,那张牙舞爪马蜂已经飞上来,仿佛誓要把他们蛰成麻子。
丁汉白迅速脱掉外套,蒙住他和纪慎语上半身,密不透风,只能知晓四周嗡鸣。他抱纪慎语在怀,贴着面,闷出淋漓汗水,呼吸勾缠着,比那马蜂还要人命。
他还没问完:“为什送这个?”
丁汉白却不答,气愤地捏铃铛:“送你就挂着,哪儿来那多问题?!”他时常对人大小声,此刻却像欲盖弥彰。为什?他怎知道为什?
因为那琥珀颜色像纪慎语眼睛。
真够酸,丁汉白险些酸得翻车。
他们吃吃逛逛,接下来段日子都在吃吃逛逛,各处景点,博物馆图书馆,纪慎语实打实来旅游。丁汉白极尽地主之谊,反正自己歇着,天女散花般带着这野师弟糟钱。
“师哥,你更喜欢古玩,对吗?”纪慎语问,“你昨晚看书时候两眼放光,雕刻时却没有。”
丁汉白心里秘密被戳穿,怔愣数秒,索性干脆地承认。学手艺辛苦,不热爱根本无法坚持,他以为纪慎语要讨伐他顿。不料,纪慎语抬眼瞧他,居然咧嘴笑。
纪慎语说:“你知道为什挑都是高级赝品吗?因为低级能看出来。”他凑近仰头,附在对方耳边,“下回你去扬州,让你看看造玩意儿。”
脸震惊,两两交心,昨天攀比手艺,今天又交流起古玩。
逛完几圈,橘子水喝三瓶,最后停摊位前。各式孤品洋货,精巧,和中国古董不样美。丁汉白挑起件琥珀坠子,对着纪慎语看看。
纪慎语难堪地动,丁汉白低吼:“老实点儿!”
纪慎语僵住,吓到,嗫嚅
除却玩儿,他们俩还有说不完话。雕刻,古玩,趣味实在相投。正经时谈论前程理想,浑蛋时,关门嘀嘀咕咕地涉/黄。
将近半月后,阴天,谁都没出门。丁可愈要清扫房顶落叶,免得下雨后粘在瓦上,刚挪来梯子,瞧见好大个马蜂窝。于是老二拿工具空当,丁汉白带纪慎语上房顶。
丁汉白问:“怕?”
纪慎语手被紧握着,不怕。爬到屋脊上,他和丁汉白挨着坐,眺望远处景儿。丁汉白指东,叫他看尖顶灰塔,又指西,叫他瞅显眼避雷针。
丁汉白忽然问:“这儿好还是扬州好?”
付钱,走人,将物件儿塞人家手里。
纪慎语跟在后面跑,那琥珀坠子顿摇晃,等重坐上自行车,他手揪着丁汉白衬衫,手举着那琥珀端详。他问:“师哥,这个形成多久?”
丁汉白答:“几千万年。”
他又问:“这属于哪种琥珀?”
丁汉白又答:“茶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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