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没事,”他偏开头,淡淡地说,“不用管它。”
扛那长时间重物,怎可能没事?青衣人伸手按按,杪冬如触电般站起来,狼狈地往后退几步。
青衣人注意到他稍稍将右肩往后藏,可自己按明明是左肩。
杪冬赤足站在地上,漆黑眼眸静静地,倔强地看着他。
青衣人忽然想起来,甫子阳右肩上是有片龙形烫痕,那是在他出生时,自己亲自用烧红铁片烙上去印记。
这样人,也会喜欢人吗?
力气又大些,杪冬不适地偏偏头,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。
“……大叔?”或许是还没完全清醒,他眼里浮动着氤氲雾气,声音也较平时低沉许多。
暗哑,带着丝慵懒魅意。
青衣人手顿顿,从他头发上移开。
倾盆大雨,汹涌河水,摇摇欲坠堤坝,还有身边那些努力着想要活下去渺小人们。
特定环境里,那样话确实能够触动人心。
你喜欢人这种生物吗?
青衣人可以想象杪冬那时不知看向何方目光,淡淡语气,还有浅浅笑容。
很喜欢。
外走,青衣人拉住他,沉默半晌,最后叹气道:“跟你间,未矢另间。”
青衣人说是去找未矢,杪冬就窝在椅子里边擦头发,边打着哈欠昏昏欲睡。
他是真很疲倦,从昨日到今日不停重复着扛石块、扛沙袋、扛木桩这样动作,眼皮都没合过,所以青衣人回来时候,杪冬手里握着那块擦头发布巾,趴在桌上已经睡着。
烛火还在微弱地闪烁着,他黑发轻轻散开,包裹着纤细肩膀,印在雪白衣袍上,如片泼出去水墨,在火光下闪动着奇异光泽。
青衣人呼吸沉沉。
胸口窒,心里泛上点点沉闷疼痛。他避开杪冬眼,沉声道:“睡吧。”
青衣人睡在外侧,杪冬睡在里侧。
杪冬紧贴着墙,手指下意识地绞
“未矢呢?”杪冬打个哈欠,问。
“在隔壁。”
杪冬哦声,青衣人沉默会儿,说:“手伸出来,给你上药。”
杪冬乖乖把手伸出去,青衣人给他抹上药膏,丝丝凉意顺着青衣人指尖蔓延开来——手指,手心,手背,胳膊,然后是——肩膀。
“肩膀没事。”杪冬收回手,笑笑,然后注意到青衣人略变冰冷目光,那笑意便渐渐收回去。
他理解被打动未矢,不能理解,是说出这种话来杪冬。
喜欢吗?
青衣人皱起眉,手上力道点点变大。
那次,杪冬救那个孩子而自己快要被淹死时候,青衣人是站在船头冷漠地看着。
看着他默默沉在水里,等待空气丝丝流逝,生命也丝丝流逝。仰面透过水流望向天空,没有挣扎,没有痛苦,没有不舍,似乎对这个世界失去所有眷恋。
喜欢人……这样生物吗?
他伸出手去,轻轻抚上那些像是活过来般、不小心就从指缝间溜走发丝,眼眸里闪过抹疑惑。
似乎有些难以理解。
向言听计从未矢,为何会为护堤而遗忘自己使命?质问他时候,他回答说:“属下欲强行带殿下回来休息,殿下却问属下喜不喜欢人这样生物。”
“殿下说,他很喜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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