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着给杪冬喂药,笑着哄杪冬用膳,笑着絮叨些朝野无聊趣闻,笑着帮杪冬活动手脚。
直到实在笑不出来时候,他就抱住杪冬,把少年脸埋进自己胸口。
然后用涩哑低沉,似乎饱含痛楚声音说——
爱你。
杪冬,爱你。
杪冬直起身子,抿着唇站会儿。他抬步想要离开,目光却不经意间扫,扫到顺帝手边摊开奏折。
深红加急章连戳三道,红通通地在纸面上字排开,看上去触目惊心。
杪冬顿住脚步,小心拿起那份奏折。
杪冬不知道自己旦睡下去,要过多久才能醒过来。
他清醒时间不多,不过不知从哪次开始,睁开眼时候,总是能看见顺帝身影。
不耐,会给疼惜他人种更为无能为力痛苦。
大约是由于沁入骨髓毒愫,或许是百无聊赖生活,又或许是丢弃所有责任与负担轻松,无论白天黑夜,杪冬总是在睡。
浑浑噩噩,昏昏沉沉,在无法摆脱重重梦境中,情感与欲望之类东西就会被层层地放大。因而每每看着梦中自己纵情大笑或是大哭,杪冬总会对那些汹涌而来感情产生种陌生且无法抵挡感觉。
巨大翻涌着墨色浪花漩涡有着致命吸引力,然而只要靠近小步,就会被沉睡在其中看不清面目欲望吞噬至尸骨无存。
睫毛微微颤,杪冬睁开眼睛。
自己和顺帝,究竟是如何发展到现今这种局面呢?
摆放在桌面上文书份份翻开,叙述着外面翻天覆地文字个个映入眼帘,杪冬脑海里,却恍恍惚惚地想着其他些毫无关联事情。
记得最开始,他们之间所拥有,不过是血缘这层微不足道关系而已。
那人是万人之上帝君,自己是随时可弃棋子,自己不会关心那人喜怒,那人亦不会在乎自己生死——
记得最开始
有时候那人依在床边批阅奏折,让烛光在身后留下抹黯淡剪影,有时候那人埋着头,用幽深读不出情绪眼眸默默凝视着自己。
偶尔有那两次,杪冬也能看见他独自伫立在窗前,静静地望向远方。
在从窗口泄入浅浅华光中,那人高大背影,看上去有着说不出寂寥与疲惫。
然而无论顺帝在做什,总能在第时间发现杪冬清醒。
然后他就会转过头,轻轻弯起唇角,朝杪冬露出抹微笑来。
黯淡烛光沉沉落入眼眸,隐隐勾勒出床梁上腾龙在云海中翻跃身姿,他盯着它们发阵子呆,然后慢慢转过视线。
画面在眼前点点转换,从金色床幔到绣着祥云流苏,到乌木房梁到空荡荡窗口,到堆满文书奏折矮桌,然后,是那人撑着脑袋坐在桌边、在略嫌微弱光线中依旧引人注目——却又不那真实侧影。
那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,如雕像般动不动,火焰在他紧闭眼角边微微闪烁着,杪冬歪着头看会儿,忽然起身,轻轻下床。
淡红色光芒从跳动烛火中层层漫出来,映亮那人如天神般俊美面容,杪冬慢慢弯下腰,视线扫过顺帝眉宇间蹙起深深沟壑。
他神色恍惚地伸出手指,在指尖快要碰触到顺帝眉峰时,又忽然清醒过来,倏收回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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