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明哲打从中午开始,就眼皮子直跳,两边轮换着没完样,闹得他这心里也有些不安。
等吃过晌饭,他又特意让人在车间里四处看看,检查机器切正常,工人也没什异样,这才略微放心。
白明哲回到办公室,不过刚喝杯茶功夫,谢璟就来。
白明哲对他和气,问道:“小谢,什事儿?”
谢璟关门,走近从怀里拿出个炮仗筒,放在桌面上对他道:“掌柜,你看。”
白明哲忍忍,顾念妻子亲族情面,没有发作出来:“您也知道家里孩子多,原本那个小酒坊还有些盈余,瞧着继武也算争气,所以愿意帮把,但如今——黑河地界就这大,没有不透风墙,奉劝您句,好自为之吧!”
方吉安也拿不清他知道多少,被唬跳,悻悻走出去。
因为有方家长辈身份依仗,他在酒厂里多绕小半圈,也没有人敢管。
谢璟在马厩里弯腰抓黄豆。
他早上自己在山上骑马跑圈做训练,骑依旧是白十四,他偏爱白马,这会正偷着给它加餐。
白明哲走进来,还未等靠近就闻到他身上呛人气味,打个喷嚏,拿手帕捂着口鼻站在那问道:“你这是从哪里来,身上怎这大味道!”
方吉安半躺半坐在那,看他眼,也未起身:“比你年长,有你这说话吗,嫌弃这穷亲戚是不是?”他自己低头闻两下,哼道,“没见识过好东西,这是福寿膏,连这都不懂。”
白明哲拧眉,依旧站在远处:“那是害人东西,叔父还是不要抽好。”
方吉安不听他,坐在那里磨洋工,也不提开口要钱,只耗着白家大爷不让他走。
白明哲陪盏茶,就有些不耐烦,起身道:“叔父要是无事就先回去,这里忙很,工厂里事情多,招待不周,等会让伙计给婶娘送些钱过去。”他顿下,站起身看向方吉安道,“先说好,这钱只交给婶娘留着买米买菜,不是给你抽那玩意儿。”
白明哲拿起看下,这是年下放烟花礼炮用那种,
白马温顺站在旁,只偶尔晃下尾巴,用身形遮挡着谢璟。
黑河酒厂这边马厩是新盖,极宽敞,侧堆放好些草料,还有几袋黄豆精料,谢璟拖袋过来,挑颗粒大又饱满捧在手心给白十四吃,人马默默无声,只有咀嚼轻微声响。
忽然听到草料堆那有些声响,谢璟身形未动,抬眼望过去,远远瞧见个人过来匆匆在怀里掏出点什东西放下,慌张看四周,又走。
谢璟动作轻,猫腰过去翻看下,却是个小孩手臂粗炮仗筒,信子很长。
他眼神暗下,捡起那枚东西,跟着前头人放轻脚步追上去。
方吉安起来给他作揖,比以前还不如,以前多少还有几分透着酸意硬骨头,如今全都泡软般,厚着脸皮又要:“家中孩子多,贤侄再多给些吧。”
白明哲不肯。
方吉安想想,又道:“也不是不要脸面人,要不这样,你雇在厂里做事,不拘什,都能干。之前酿酒也有些名气,要不是酒坊抵出去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……”
白明哲冷笑:“哦,酒坊为何抵出去?”
方吉安支支吾吾,眼睛不落正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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