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谙这番话说得极不留情,冰冷目光穿透玉旒,凝成种极大帝王威压,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间,令人噤若寒蝉。饶是镇西大将军也受不住这般压力,只抖着身子,两行泪打湿沟壑深深面庞,后悔地喊道:“陛下,末将这样做,都是有原因啊……”
这便是认下陈鸿封所说切。
萧谙根本不关心他那所谓苦衷,只冷冷看着哭嚎不止镇西大将军,心里说不出失望。
这位将军年纪比他大得多,年轻时也是久经沙场代豪杰,曾在西疆多次驱逐异族,否则也不会被步步升到这样武职,并被赐“镇西”封号。可不知不觉间,这个威风名号成种诅咒,令他看不清身于何处,也忘记来时初心……
说到底,他只懂得享受将军带给他无上荣耀、荣华富贵,却没有领悟将军之名背后,到底要承担多少性命攸关期待。
愈发阴沉下去,只听“砰”声,陈鸿封又是叩首道:
“陛下,末将想说话已尽数说完,此举并非是为陛下为末将伸冤,也非是为博大好前途……末将之所以要在今日说出这些,无非是想还原个真相。陛下远在上京,对边关之事多少有些未能及时觉察,可末将却不忍陛下被如此蒙蔽!”
陈鸿封胸中澎湃,字字落地有声,皇帝却没有立即回话,他面庞被掩在数道玉旒后,令人看不清是何神情。
皇帝久久不开口,殿内便愈来愈沉静,只余下众人压抑呼吸声。所有臣子都捏着把汗,摸不清圣意为何,谁也不敢在此时轻易站出来,生怕哪句话说错就触皇帝霉头。不说别人,就连陈鸿封自己其实也心里犯怵,他面上不显,手心里实则已经出层又层汗。
他想起昨夜徐京墨在他耳旁说话:“……陈大哥,你只管说出你最想说话便是,以大衍丞相之名向你立誓,定不会让你因为殿前失仪而被问责。你若是信,就要在明日趁镇西大将军述职前,在金殿上将这些年所发生都说出来,让陛下给你个公道裁决。”
萧谙闭上眼,用力挥挥手,侍卫便上前左右押住镇西大将军
陈鸿封想到这里,又暗自给自己打气,他心道若是真要问责,徐京墨必会站出来保他,徐相之权势,便是他在边关都有所听闻。阵漫长寂静后,金殿之上忽然发出声短促哂笑,陈鸿封茫然地望向四周,最后发现那极具讽刺笑声竟是从最上方传来。
“镇西大将军,好个镇西大将军,哈,朕竟然不知道,边关养这样大只蟊贼!”
萧谙将“蟊贼”二字咬得极重,已是带些恨意,他猛然站起身,把将那卷厚重文书掷出去。
他自幼练习骑射,准头极好,手劲极大,这下冲着目标去——文书结结实实地砸在殿下跪着镇西大将军头上。巨大冲力袭来,直砸得镇西大将军眼冒金星地“哎呦”声,捂着头摔倒在地。
“朕最后再给你次机会,正如你刚刚所说,欺君之罪乃诛杀九族之大罪。若你现在陈述事实,朕便不再追究你这些年隐瞒谎报,只追你玩忽职守之责……若是你此刻仍不认此事,朕会派人前去查明切。水落石出后,谁敢在金殿上欺君,朕就摘谁家脑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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