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女子番话柔中有刚,既点他不要以为自己年轻守不得寡,个人撑不下去会将祖产变卖,又暗指他为自己儿子打算,这是上门抢夺堂兄弟家产业。
杨老太爷被她说破心事,老脸红,顿时有些挂不住。他膝下有四个儿子,唯独这个三儿子杨泉不务正业、吃喝嫖赌,将分给他田产挥霍空。
老头儿虽然恨他不争气,还是不忍眼见亲生儿子穷困潦倒,所以才涎着脸上门提出这非份请求,只盼儿子得这田地,能从此洗衣革面、重新做人,想不到这女娃儿年纪虽小,倒是自有主意,竟然口回绝。
他不知道是,儿子求他出面向杨韩氏提出这个要求,其实还有个不可告人目。杨泉吃喝嫖赌,四乡皆知,又把家产挥霍空,自从前年鞑子来村里劫掠,把他媳妇儿杀死以后,
摸索着。
刚刚能够动弹手脚还软绵绵使不上力气,不过手指摸到周围东西,他心里已经有些明白,原来他已被放在棺材里。老天,这会儿还不被活埋?郑少鹏这才着急起来,可他现在周身无力,却也无可奈何。
紧跟着只听大嗓门又道:“各位至亲好友灵前致哀,再送程哪!”话音刚落鬼哭狼嚎声音又复响起,这回声音更近,想必是那些人都围到灵前来哭灵。
郑少鹏趁此机会艰难地举起手来敲敲棺材,可惜手脚还有些僵硬,轻轻敲两下就感到痛得要命,那点微弱声音哪压得过那些正比着谁哭得卖力人,他只好无奈地停下手来。
这时大嗓门又喊道:“本家再次道谢,诸位亲朋节哀顺变,话到礼到心意到,礼毕!”好像位最高明指挥家,他话音儿落,哭声立即又戛然而止。
只听外边又是阵嘈杂,然后那个苍老声音道:“杨韩氏,你公婆去早,如今凌儿也去泉下陪伴他们去,剩下你孤零零个人,可有什打算?”
只听个低低女孩儿声音道:“叔叔,幼娘入杨家门,就是杨家媳妇儿,夫君这病,虽然家中已贫如洗,尚幸还有四亩田地,幼娘谨守门户,纵然苦些,也能渡日。”
杨老太爷干咳两声道:“幼娘啊,你年纪尚小,独立支撑这个门户不易,你现在是们杨家人,咱杨家在本地也算是个大族,总不成让你个人辛苦渡日,叫旁人取笑咱们。跟族里几个老人商议,想把你这四亩山田交给你泉儿耕种,由泉儿家负责你日三餐,你个妇道人家,说起来算是他弟妇,田地给他耕种,你也求个衣食地忧,也还说得过去,你看可好?”
得,又是副争夺遗产画面,郑少鹏郁闷地想:“还个个都说得冠冕堂皇,怎这种事古今都有呀?只是刚刚来吊唁就撕破脸皮,这位叔叔也未免太急不可耐。”
外边静会儿,才听幼娘道:“叔叔番好意,幼娘心领,幼娘命薄,夫君去得早,也不曾留下点香火,但幼娘虽是平常人家女儿,也是幼读《女训》,知道为人妻子、从而终道理。奴家生是杨家人、死是杨家鬼,现在家里虽只余奴家人,这门便不算绝,杨泉大伯和夫君总不是母同胞,就算和叔叔您,都是早已分家另过,将公婆传下田产交付与他,不妥当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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