贴着信道墙根,积雪被杨凌踩得咯吱咯吱直响,走到第四进驿馆,抬头看见马怜儿院中灯笼亮着,杨凌想起晚宴上黄县丞说过话,心中动,慢慢踱过去。
房门未关,灯下看见有烟火气从里边冒出来,杨凌走到门口,只见马怜儿坐在灶前马扎上,手托着香腮,手向炉膛里递着木柴,好像很无聊样子,姿态娇慵动人。
火光映着她白晰如玉脸庞,闪映出美丽红晕,那双妩媚动人眼睛隐隐透着成熟韵味。磨难使人成熟,这位大小姐如今比起初相逢时,少几分飞扬和轻佻,不经意间已具有几分娴静稳重气质。
杨凌轻轻敲敲门框,马怜儿抬头看见是他,眸中蓦地闪过抹喜悦和亲切,她兴奋地想要站起来,却又马上收敛外露感情,莞尔笑道:“自打回城,可有日子没见你,宴席散?”
杨凌心中动,忍不住问道:“你怎知道去参加酒宴?”
身边,轻咳声,微笑道:“闵大人荣升在即,凭你资历和闵大人关系,依老夫看不消几年你便可官至七品,再以后能否鱼跃龙门,要看你福气。你还年轻,只须谨慎为官,朝风云际会,前途自然无量,急是急不得。”
杨凌见是黄县丞到,忙恭敬地道:“多谢黄老指点,学生受教!”
黄县丞见四下无人注意,忽然压低嗓门道:“不过这次事你可莽撞,马家虽已没落,毕竟曾是官宦人家。如今你们事已经尽人皆知,你何以迟迟不行买妾之资?若是囊中羞涩,老夫这些年还有些许积蓄,你且先拿去应急。”
杨凌大吃惊:“黄老,您说什?纳妾?这……这……几时说过要纳妾,再说马家小姐蔫有为人作妾道理?”
他这说,把黄县丞也吓跳,忙迭声道:“谨声,谨声,慎言,慎言,你胡说些什?为人作妾固然脸面上不太好看,却也不会有人笑她,你如此说话,万传扬出去,马家小姐还能活?”
马怜儿不答,只用那双会说话眼睛深深地看他眼,杨凌顿时窒,他已知道,这些天来马怜儿想必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行止。在五栅岭那个夜晚,她说过那些话,真是开玩笑?
“她既当众说出这番经历,显然对你已有情意,女子名节要紧,她还能择夫再嫁不成
杨凌瞠目道:“黄老,倒底发生什事?怎……怎学生听不明白?”
黄县丞笑道:“纳妾聘美,乃是风流雅事,你还脸嫩什?那日你与马小姐返城,等与闵知县曾听马小姐述及曾与你在山林雪洞之中共渡夜……”
杨凌听这才恍然,不禁呵呵笑道:“黄老果然误会,与马小姐只因天寒地冻,不得已藏身雪洞之中,可不曾有任何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想起两人曾相拥晚,就算搁在现代也够暖昧,时便说不下去。
黄县丞捻着胡须,有些不悦地道:“孤男寡女共渡夜总是事实吧?她既当众说出这番经历,显然对你已有情意,女子名节要紧,她还能择夫再嫁不成?为富要仁、为官要正、为人要义,你是读圣贤书人,难道这点道理还不明白?视你如子侄,才对你如此推心置腹,你可切勿自误呀。”
杨凌为之语塞,时再也说不出话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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