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凌、钱宁定睛看,只见那人头发花白,脸色白里透青,正是宫中采办太监马永成。钱宁失声道:“马公公,你怎……这般模样还要出宫采买?”
马永成没好气儿地白他眼,说道:“采买什,这副模样还能办差?快快,咱院子里头说话儿,叫人瞧见不好。”
杨凌和钱宁对视眼,莫名其妙地又转回院子,马永成苦着脸向杨凌招手道:“大人近前来,咱家失礼,好不容易叫人抬上轿子,可是不敢再挪动下,这屁股全都被打烂,这条老命啊……”
杨凌知道宫中八位太监受刑远比自己要重得多,见他说着说着眼泪都要下来,忙凑上前去说道:“公公该当好好休养才是,怎还出宫来?”
马永成苦笑道:“谁说不是呢,还不是太子爷……”他说到这儿四下瞥,钱宁会意,忙唤人要出去,马永成忙道:“慢着慢着,别忙着走,叫下人们出去,钱大人也留下吧,这事儿没准还用
…”
钱宁瞧着那画儿着实有些心疼,他故作随意地道:“这炕头上是……呵呵,杨大人果然不愧是文人,在家里养着伤还要吟诗作画不成?”
杨凌拍脑门,他心里直没有什君权至上思想,所以别人看来理所当然事情经常就忽略,方才回家就顾着和小佳人腻,倒把皇帝画给忘在边,这可是钱哪,不但是古画,而且是皇帝墨宝,这要留给和幼娘后代,将来值多少钱呐。
杨凌连忙对幼娘道:“娘子,快把这幅画收到柜子上边好生放着,呵呵,这是当今皇上赐,可别弄坏。”
韩幼娘刚刚替钱宁沏杯茶进来,听说炕上丢那卷不起眼东西是皇帝所赐,赶紧拿起来,时到处寻摸着,竟是不知道放在哪儿才觉安全。韩幼娘毕竟来自僻远山村,天子在她心中,简直如同神话般存在,如今竟然亲自见到天子所赐东西,也难怪她诚惶诚恐。
杨凌笑道:“搁柜子上吧,回头找人裱糊,做个匣子装起来就不怕磕碰。”钱宁艳羡地道:“皇上赏?呵呵,这下就放心,听说你昨儿个抗圣旨,为兄担心宿呢。”
他不经意地又拉进层关系,杨凌对这位手握重权掌刑千户也有亲近之意,听他场面话,便也笑道:“钱兄挂怀,这话可再传不得,杨凌哪敢抗拒圣旨,只是爱妻急病,当时乞求传旨公公宽恕片刻罢,街头百姓以讹传讹胡说八道,真是唯恐天下不乱。”
钱宁干笑两声,正想再奉迎几句,宫中传旨太监到,幸好这秉笔司传旨太监懂得规矩,面南背北地站在院子里传旨,根本没进他屋。杨凌赶忙穿戴起来,在幼娘陪同下走出去跪接圣旨。
待杨凌送走钦差回来,钱宁又吹捧阵,见幼娘捧着两瓶御赐伤药等着给相公敷药呢,便乖巧地拱手告辞。杨凌身披挂还未卸下,人家又送堆礼物,盛情之下亲自将他送到门口,双方正要拱手言别,就见顶小轿吱悠吱悠地到面前。
那轿帘儿掀,张苍白马脸从轿子里探出来,瞧见杨凌正站在门口儿,那人不由喜出望外,连忙颤巍巍地道:“杨大人,咱家还怕寻不着你呢,天可怜见,哎哟,可算是见着大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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