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凌道:“大人是谦谦君子,所以说难,下官结交内宦,诟名满身,所为何来?大人若是允,其他事自有下官去做。”
李东阳瞧他眼,忽地也站起身来,在室中徐徐踱步,杨凌见他沉思半晌,停下身形道:“天下以农为本,自由通商,若米粮外流,奈何?官府纵然禁止,也难以处处设防。”
杨凌松口气,笑道:“如今天下,富庶华美之物谁能及得大明?丝绸、茶叶、瓷器等物漂洋过海,船获利数十倍,纵然朝廷不禁,百姓会舍重利货物而运输普通用品
大明百姓,海禁亦只能禁大明百姓。常言说靠山吃山、靠水吃水,海洋就像个聚宝盆,因为倭寇作乱而弃这棵摇钱树,结果商道不通,商人失其生理,于是转而为盗。
现今倭寇横行苗头比起海禁之初如何?愈发势大。各业利益所在,因而为盗,良民利益所在,亦下海为盗,大人入内阁多年,故旧遍及天下,耳目灵通很,应该知道所谓倭寇,大多皆是大明百姓。
逼良为盗是罪,斩倭御敌是功,是以沿海官吏指鹿为马,掩盖事实者皆有之。寇与商同是人,皆为利而来,市通则寇转为商,市禁则商转为寇,海禁日不解除,祸患始终存在。
如今朝贡贸易仅限于朝廷,是故私商贸易盛行。沿海海商大贾、士绅世家走私甚是猖獗,如果取消海禁,再剿抚并用清除顽固海盗,允许百姓下海前往西洋、东洋贸易。不但倭患可以烟消云散,以此为契机,还可繁荣百姓,强盛国家,何乐而不为?”
李东阳望着杨凌,听他侃侃而谈,隐隐表现出痛惜和焦急神情,心中不觉有些触动,眼前这个人或许擅于权谋、或许谄媚君上,可是未必就没有报效朝廷、造福百姓雄心。
如果他他真贪图权利,目前他就该把心放在朝廷上,利用朝中动荡不断安插亲信、收服人心,巩固自己势力,何必苦心竭虑去搞什解禁通商?
他如今权势熏天,又掌着司税监,控制着在明财源,可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呐,刘公、谢公,莫非你们都看错他为人?结好权贵功卿、纵容皇上玩乐只是他为展胸中报负不得已而为之?
李东阳轻轻叹息声,沉吟道:“禁海,自然有诸多弊病,强汉、盛唐、富宋……自古以来未见有禁海之举,唯有朝呀……”
杨凌听他语气松动,心中狂喜,他站起身来,慨然道:“大学士,下官知道大人和朝中百官因在下介秀才,迅速攀升,而又与内宦权*交从过密而颇多误解,周公恐惧流言日,王莽谦恭未篡时,日久人心自现,在下现在也不多做表白。但解禁通海,下官实无私心,此事若成实是利国利民,而且海关和有司衙门,下官也愿进谏皇上,交付地方*员管理。大人,自古外族难自海上来,如今异国造船能力增强,已有佛郎机人自万里之遥来访,公知再过百年如何?安知这海洋天堑那时不能成为坦途?大明在北方筑道长城,难道那时在海边再筑道长城,堂堂中华、炎黄子孙要处处筑墙,将大好海洋丢给夷人不成?要窝在家晨处处挨打?海域亦是大明疆土,单是守土有责便不该将它放弃!”
李东阳霍然动容,沉思半晌后,他徐徐说道:“解除海禁……难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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