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知县“噗哧”声,众人向他望去,只见王知县下巴紧抵着胸前,蹙眉鼓腮片刻,便霍地转过身去,用手指扣挠着光滑竹壁,吱吱直响,副爱不释手状,就此再不回头。
卢士杰张脸拉老长,肌肉抽搐着说不出话来。
杨凌又道:“杨某有美妾数人,个个精擅乐理,本人也曾听过她们弹奏咏风入松之乐,人固千娇百媚,指下清风徐来,听着真个是赏心悦目。卢兄曲,不但有狂风入松,还有枝折干断之声,骤雨叶残,团狼籍,不同凡响,实在是不同凡响……”
“你……你你……”青城狂士脸皮涨发紫,可他刚刚说过君子坦荡荡,宠辱而不惊,如果勃然大怒岂非自掴耳光,坐在那儿只是浑身簌簌发抖,还是说不出话来。
杨凌又道:“万物之理相通,不过是句喻语。治国不从国政中悟理,反要从乐理中去求,未免舍本逐末。何况国
这朝政吧,施政之要在于潜风入夜、润物无声,治大国……”
李安摸摸鼻子,尴尬地对杨凌低笑道:“这位仁兄叫卢士杰,人称青城狂士,才学那是巴蜀等人物,只是性情狷傲,屡次科举对于八股文章亦颇多微辞,以致虽名声在外,合府皆知,便连主考官们也不喜他,所以怀才不遇,磋砣至今。”
杨凌以前也觉得这样所谓狂士隐士都是身怀绝学,只是所作所为与世俗格格不入,天才寂寞,才不能尽展所长。如今在朝为官,见多识广,总觉得这样人好高骛远,夸夸其谈,不是所学不能为世人所接受,而是自诩阳春白雪,抱着种超然物外心态,总要整个世界都去迁就他,才觉得世人懂得欣赏。这样人也只能做个狂士,实在算不得什人才。
听李安解释,杨凌只是淡淡笑,面上不愠不怒,心中却对这个巴蜀名士起几份厌恶。
卢士杰自吹自擂,滔滔不绝地讲阵,李安刚要插嘴,他又对那青衣少年道:“小慎,你也精通音曲,你觉这曲如何?”
杨凌本想就算结识几个人物,侧面解下巴蜀情形,想不到却碰上这个人物,心中厌恶之极,他清咳声,拱手道:“卢兄?”
卢士杰回头看他眼,似乎对他口称“卢兄”还有些不情不愿,他翻翻眼皮道:“杨大人?久仰久仰,曾听仪宾谈及大人将至。大人是朝中重臣,不过既入竹庐,虽在三界之内,五行之中,等结交,却不必讲究什官场规矩,否则便这修竹万竿也沾染俗气,大人以为如何?”
杨凌呵呵笑道:“这样最好,彼此促膝谈心,轻松自若,如果还要分个上下尊卑,可就无趣之极。这样坦城相对,无拘无束,亦无虚伪奉迎,那是最好,杨某听卢兄这曲,又听卢兄这些见地,若有所悟,卢兄如此坦荡,要直言不讳,也便无所顾忌。”
卢士杰诧异地看他眼,脸上吊起来线条缓和些,挤出丝笑容道:“杨大人也懂乐理?有言直说无妨,君子坦荡荡,宠辱而不惊。卢某虽号称青城狂士,这虚怀若谷四个字,还是懂。”
杨凌笑吟吟地道:“如此,在下便直言。听卢兄这曲,丁丁东东,十分热闹,本来自入这竹林,便觉清风徐拂,心神宁静,听这曲子,直如锣钹锁呐,喜气洋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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