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瑾目光闪,也敛起笑容拱手道:“刘闻愿闻卢公子高见!”
卢士杰道:“刘公论威望才学,从政经历,不及李焦杨三大学士,论文韬武略,政绩战功,不及当今威国公爷,可是现在刘公身负天下、位居中枢、代天子秉政,试问天下人怎能服呢?”
刘瑾颔首道:“公子说是!”要不是天下人不肯屈服,他又何必酷法严刑,造出百八十斤大枷来压着人低头?
卢士杰抚膝道:“当今皇上年幼,性喜耽乐,于是将天下大事尽付于刘公。刘公如果不能建立非常功勋、卓越政绩,就不足以镇服人心。如果皇上再年长几岁,关心起朝廷大事来,见刘公毫无建树,那时纵然宠信不减,也必然剥夺实权。给个闲职让公公安详纳福、贻养天年。但是,主政便有政敌,施政便树仇怨,公公若没这份大权,还想安详纳福、贻养天年?”
卢士杰所说正好击中刘瑾心事,他是内宦,虽有皇上宠信却难服外臣,靠就是绝对权力,用顺者昌、逆者亡来征服百官,这种方法见效虽快,可是旦失势,反弹报复也必然最为酷烈。
刘瑾并不蠢,青城狂士如此自拿身价,决不会是闲无聊上门来找他刘太监不痛快。故作姿态,必有目,莫非他是想投靠,求个正大出身?
想到这里,刘瑾毫不犹疑,立即恭恭敬敬弯腰脱靴。读书人就是这样,喜欢玩花样、摆架子,无所谓,刘备还三顾茅芦呢,给你脱双靴子有什不起?
这就像些青年谈恋爱,甜言蜜语哄姑娘心花怒放,你让向东不向西,尽享公主气派,等到成亲,睡觉在上头,吃饭在前头,刷碗在外头,短期投资、长期受益。
刘瑾是什人?正值用人之际,青城狂士主动送上门来,光他名声就给自己提气呀。咱家是能做人上人人,岂会连这点气量都没有。
刘瑾手都摸到他靴子,卢士杰忽然扶住他手,满脸堆笑地道:“不敢不敢,在下只是和刘公开个玩笑而已。刘公人之下,万人之上,满朝文武莫不俯首,却能如此礼贤下士,实令卢某衷心钦佩。”
刘瑾也便就势停手,起身笑道:“卢公子是咱家同乡,又是秦川巴蜀有名才子,刘瑾慕公子大名久矣。咱家回乡省亲时来去匆忙,没有机会拜会公子,今日公子登门,刘瑾喜出望外。便是真为卢公子牵马坠镫、研磨脱靴,那也是心甘情愿。”
卢士杰大为感动,连忙站起身来,长长揖道:“百闻不如见,刘公高风亮节,卢某佩服之至。”
“哎呀呀,何必这般客气,快快请坐、请坐,”刘瑾自己也在主座就坐,候丫环端上香茗退下,这才握拳轻咳声,探询地道:“卢公子是什时候到京,不知今日登门是……?”
卢士杰哈哈笑,袍袖随之拂,动作十分飘逸。可惜眼瞅着快进腊月,手里不能拿扇子,不然话羽扇纶巾,可就更有派头。
卢士杰朗声笑罢,脸色整道:“卢某观天下大势,当今朝廷,能言政主政,为皇上分忧者,舍刘公再不作第二人想。刘公蒙皇上信任,重任在肩,权倾天下,可谓春风得意,然而人无远虑,必有近忧,刘公得天下之权,主天下之政,胸中可有成竹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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