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旷莫名其妙地想起章烬,想想,说:“挺好。”
“那就好……旷啊,咱们燕石街人有出息没几个。像这样,书念不好,走过路来来回回,也只有这条街这长,你好好学,”程怡拍拍程旷肩膀,想想又说,“以后少跟石宝混,姐说句不好听——石宝就跟泥鳅似,爱往不三不四地方钻,这种人容易走上歪门邪道,得远着点儿。”
程旷还没应,车就到站,程怡跟他挥挥手:“路上小心点,到给发消息。”
车上人不多,程旷坐在车窗旁边,盯着罐头里黄褐色腌萝卜皮看会儿。玻璃罐上映着他脸,巴士启动时,程旷忽然冒出个森冷念头。
也许有天,他才会是那个走上歪门邪道人。
而那疯子毕竟只是疯子,比不上多疑且走运董卓,他枕着近在咫尺杀意,睡得宛如条死狗。
地利、人和占尽,偏偏老天爷不肯成全。
程怡追出来喊他时候,程旷心里“咯噔”下,顿在原地。
“旷啊,奶奶忘把这个给你,喏,”程怡把个罐头瓶装腌萝卜片塞给程旷,“走吧,送你去车站。”
程旷手里拿着罐头,好像脑门被人“咣”地砸下,猛然回过神:他要是杀人蹲号子去,奶奶怎办?
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方幼珍直不肯跟程有义离婚,因为在某些时刻,程有义可以成为家里顶梁柱,而他不行。
比如现在。不管是石宝、程有义,还是方幼珍,哪怕是奶奶——在所有人眼里,他都不过是个担不事孩子。
挫败感推涌上来,程旷咬着牙,几乎有些自,bao自弃地想:连程有义那个渣滓都比不上。
他心心念念要做中流之砥柱,却猛然发现,自己连块浮木都不算。
程旷不记得自己是怎离开燕石街,他带着满腔心灰和意冷,阴郁地走在去车站路上,然后不经意地,又次看到那个疯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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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要收
就为消灭这个社会渣滓,傻缺吗?
程怡看出他心情不太好,等车时候告诉他方幼珍那边没事儿,程有义已经把人劝回去。程旷没说话。
程怡沉默会儿,问他:“最近怎不太回家?是不是学校学习任务太重?”
程旷没有否认,“嗯”声。
“也别太累,没事儿多跟朋友玩玩……你跟班上同学关系还好吗?”程怡问。
疯子正靠在垃圾堆旁边打瞌睡,他旁边停着辆垃圾车,周围没人,程旷清楚地看见车斗上搁着个粗糙蛇皮袋。
袋子很大,大到可以把眼前这个邋遢疯子整个儿地塞进去活活闷死。
程旷钉在原地,不知不觉间盯着蛇皮袋看很久,有那刻,他几乎看见袋子上冒出个窟窿,窟窿里是双惊恐眼睛,疯子用沾着脏泥指甲拼命而徒劳地刮着蛇皮袋。
将疯子置之于死念头猝不及防地冒出来,跟着浓郁垃圾味起发酵,程旷烦躁情绪忽然有发泄口,仿佛有双看不见手将他对自己诸多憎恨股脑地推到疯子身上。
人旦产生动机,总能找到足以说服自己理由。程旷想:只要他死,那双变态眼睛就永远地闭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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