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笔之前,那玩意儿是写实派,提起笔时候,迅速变成印象派,而当他落笔,画面扭曲潦草起来,成为大师本人也不太明白抽象派。
章烬挣扎会儿,将笔往桌上扔,破罐子破摔,心想:管它爱多远多远,老子不算!
他大老远跑这儿来是为学习吗?
章烬扔完笔,空出来手又马不停蹄地祸害起程旷。
程旷字写到半,笔被人像拔萝卜样拔走,试卷上划出道锋利黑色墨迹。程旷脾气不好,要是换个人敢这干,早就被他像栽萝卜样种回地里。
他说完,转头继续刷试卷,没注意到章烬三心二意。
章烬头低下去,直碰到桌子,压在书页上。他盯着程旷握着笔勾画手看会儿,然后在程旷翻页时候,伸出犯欠爪子,把试卷抽走。
程旷把抽到半试卷摁住:“你干嘛?”
“没干嘛,学习学累,脑仁疼,”章烬眼也不眨地说,“想跟学霸谈会儿恋爱。”
程旷用笔杆在他手背上敲下:“谈个屁。”
程奶奶摔跤那天,撕掉日历纸上写着“霜降”。
短短个秋天过去,程旷瘦圈,他身上本来就没有几两肉,稍微瘦点就有嶙峋味道,连下巴都尖起来。章烬晚上睡觉时候,耍流氓都跟摸骨似,摸得心里发酸。
章烬觉得再这样下去,他小帅哥就要被姓程王八蛋搓磨得连渣子都不剩。
当时学期过半,作业天多似天,压力像空气样无孔不入,七班好些五花肉们都悄悄地柴成瘦肉。
章烬眼看着程旷快要在书呆子道路上去不返,心横,撸起袖子开始作妖——他对学习没有什热情,对妨碍程旷学习却有极大热情。
章烬拔走笔不够,还要得寸进尺,把程旷拉出教室。过程中,这个胆大包天人甚至蛮横地说句:“老实点儿,别逼动粗。”
程旷:“……”
他有点想对傻炮儿动粗。
夜晚天台不时有风袭来,隔着长长楼梯和走廊,可以望见对面灯火通明教室。在所有人刻千金地埋头刷题时,程旷在姓章秤砣不遗
章烬压着试卷没动。
程旷看章烬眼,难能可贵地退让步:“……渣渣,先把题写完,什时候写对什时候谈。”
“这可是你说。”
章烬瞄眼题目,对程旷刚才步骤隐约还有些印象。他用两根手指夹起笔,笔杆在指缝间转圈,开始写。
这是道基础物理题,考查对公式应用,需要计算火星同步卫星离地心有多远。章烬记忆从提起笔那刻起,突然开始变幻莫测。
那时晚自习比以往自由,办公室里各科老师都在,学生随时可以去问题目,因此教室里座位常常坐不满,这就使得些人有空子可钻。
章烬打着“学习”幌子,在晚自习时,把程旷拐到五楼空教室,让学霸教他写作业。
空教室里堆着桌椅,周遭片寂静,只有站在昏暗走廊上,才能听见下面读书声,学习气氛薄而又薄。
教室外不远处就是天台,视野开阔,晚读铃声响起时,天色就暗下来,偌大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程旷讲完道题,把书推到章烬面前,说:“自己写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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