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决感受到身旁人已经睡着,睁开眼,借着窗外朦胧光亮看向他。
安静睡着时候面容没白日里冷意,显出种苍白漂亮乖巧,微微躬着背,像只无家可归小猫,困倦至极,只能找处角落偷偷寐会儿,却又随时紧绷
或许是因为个人睡觉实在冷得难受,或许是因为沈决太不讲道理没有反抗余地,又或许是因为沈决身上味道实在好闻,总归后来也就习惯和沈决起睡。
他总是手凉脚凉,但沈决身上总是暖乎,于是就成他数九隆冬里唯暖意,连带着那时候沈决身上味道也让他产生依赖性。
只是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。
没想到过这多年,沈决爱用香水还是没换。
不过说来也是好笑,他和沈决可能真像方圆所说,天生八字不合。不然怎会只要遇上,就没什好日子过,反而是各走各,却走得路顺遂。
破旧宿舍,狭窄单人床,没有暖气,没有空调,甚至没钱买床好被子。
他那时候才多大,好像十六,还没到十七,怕冷,想家,又不能回家,每天夜里冻得睡不着,腿疼得厉害,白天还要拼命练习。心里又压着事儿,谁也不愿意说,于是很快就病倒。
连着发三天烧,烧得浑浑噩噩,什都不记得。
只记得自己再醒来时候,沈决坐在床边,眼睛熬得通红,看他醒,直接骂他:“你他妈是傻逼吗?冷不知道说?疼不知道说?累不知道说?烧成傻子谁养你?”
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沈决话说得实在是过分,于是把沈决从头到尾骂通给他出气。
声线:“和没关系,就是困。所以明天起来再继续闹,今天先睡觉。”
顾衍书想把他推开,但被裹成蚕宝宝,挣扎几下,并不能推开,反而是暖意在这短短挣扎几秒席卷全身,连同困意同淹没神经感官。
他试图做最后抵抗,猛得转身,却撞进个温厚胸膛。
身形微滞。
头顶传来低哑戏谑嗓音:“老实点,别趁机占便宜。”
所以还是别招惹沈决好。
得躲着他。
不然迟早有天会出事。
顾衍书想着,意识渐渐涣散,心里知道自己应该把沈决推开,身子却不听使唤地松懈下来,睡意如同潮汐缓慢地蚕食他意志力。
良久,传来清浅平稳呼吸。
沈决却始终臭着张脸,不肯说句软话。
顾衍书以为沈决不会理他。
结果当天晚上,沈决就抱着被子到他床上,像刚才样,仗着自己力气大,把他裹成团,搂在怀里,教育道:“冷可以给说,累可以给说,疼也可以给说,小小年纪哪儿学闷葫芦样。”
然后也不管顾衍书愿不愿意,就把他和自己塞进同个被窝。
那是顾衍书五岁以后,第次和别人睡张床。
谁他妈要占你便宜。
顾衍书想骂沈决不要脸。然而不经意闻到鼻尖萦绕着混着松杉苦艾味道时,到底还是没有把这句话骂出来。
FouD’Absinthe。
陈旧记忆里熟悉味道,带着致命吸引力,像某种类似于依米氨镇静剂,唤醒大脑皮层中无法戒断眷赖性。
恍惚间,好像回到他来北京第年冬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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