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现在李白又往高处走,他走到北京大学门口。
杨剪就在这里上学?尽管连小学都没有读过,经过几年在南京打工读夜校道听途说,他也知道这地方很厉害。所以杨剪也很厉害咯?他现在什样,会不会戴酒瓶底眼镜,或者长成个胖子?这些问题李白已经想好几年,最近这几个月想得更频繁,尤其,当他在校园外绕圈,个门接着个门地乱逛时,他完全没办法想别事情。但他至今无所获。
仅仅是知道个名字、所学校,还有个物理专业,要找到个人还是很困难。有时候李白在自己冷飕飕硬板床上啃着烧饼,算着房租,就不禁怀疑自己前两年打听到消息不准确,或是从开始就是错,同村胡说八道,杨剪根本就没来
二零零二年月,北京,中关村北大街。
李白拎着个看大小能把他整个人塞进去黑塑料袋,把另只手缩进袖口。太冷,半个多月过去,他还是没有适应北方天气。当时他买不到硬座,也舍不得买卧铺,就在车厢尽头角落里缩着睡夜,醒来身上被人丢几个烟头,他第眼看到却是窗外大雪,白晃晃刺进视线,大片地铺在座山都没有土地上,望无际,不知道雪有多厚,也不知道雪面下是什。
这整齐有规模,对李白来说还挺新奇,他掸掉烟头蹿起来看,趴在车门玻璃上看,也不知为什看会儿就饿,车也靠站,是石家庄,他就这从石家庄饿到北京。
北京也在下雪,却和想象完全不同。在李白印象中,雪和湿是挂钩两个字,北京雪却像沙子样粗糙干燥,被裹在风里横冲直撞,总有几道气流被冻成刀子,顶着它走,要是不把脸埋好,无异于往刀刃上贴,李白鼻子都经常被风吹得发疼,水喝得再多还是动不动能擤出血丝来。
这座城市也是样,从雪白到柏油路黑,中间过渡就是深浅不灰,例如三环路立交桥洞里水泥壁和出租单间里永远放不出水暖气管。冰冷,浑浊,北京也不比它风雪友好多少。
杨剪就在这里吗?李白总觉得,那他也挺惨。
此时此刻李白也在想这件事。他走得很慢,四处张望,试图看过每个过路人脸,不断地琢磨杨剪在这里生活。基本是在做无用功,印象太模糊,所以想象也很难,杨剪离开时候还是个小孩,李白更小,没人管教话都不会说几句,临别前没有征兆,也没有说再见,他只知道那个会给自己捉蚂蚱哥哥凭空消失,常对自己笑大姐姐也是。
后来有“死”概念,李白才开始害怕,和村里人打听半天,最后听说,杨家姐弟抛下剃头匠老爹跑去北京,再也不会回来。
李白明白自己和那个疯老头样,都没有被块带上。
又过几年,他就自己走。比不过那姐弟俩互相搭伴,能勇者无敌地突然往首都闯,李白孤零零,没有这个魄力。对于出远门他也有种天然恐惧,总怕自己钱不够饿死途中,于是就近选省会城市。应该是十二岁夏天,李白记得自己在南京过三个春节。人往高处走,水往低处流,他在工作理发小作坊里看过这句话,应该是在本杂志上,直觉得很有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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