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剪似乎点点头,却道:“那你有没有想过,见到你,会更不好过。”
李白怔住,眨不眨地盯着杨剪唇边猩红,它才烧小截,火星点点倒退。
他试图靠近杨剪,如靠近头蛰伏猛兽——如果靠得太近触到雷区,他甘愿被它按在地上咬住脖颈。可杨剪安静如旧,李白已经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出热气,能想象他紧绷肌骨……也能适应这光线,在昏暗中把人看清,可他看到杨剪什都没做,全神贯注地仰视那扇窗子。不是它有什变化,只是它在他眼里,好像就是比李白面色值得观察,方才话也宛如仅仅是根据实情,随口说说。
两人之间死寂持续小两分钟,杨剪转移视线看看手表,接着目光才落在李白脸上,他忽然开口:“他们信‘宗教’其实非常好玩。”
“什?”李白脸受惊神情,搅乱他满面沮丧无措。
李白听得云里雾里:“几分钟之后会怎样?你还要上去吗?”
“谁都不用上去,”杨剪掸掸烟灰,又道,“你也没必要跟过来。”
“不知道你要干什。”
“你是担心他们要干什。”
“——”
所问。
“他们已经来?”李白怕自己表意不清,“就是,高杰?”
“还有红面具,看到他们上楼,车就停在下面。”杨剪似乎就准备说这多。
李白虚着眼睫打量他身后,截钢管映着映出路灯橙色,细细,只是辆自行车车架而已。雅马哈不知又被撂在哪儿。他又看眼时间,八点零六分,“以为他们会疯狂打电话催你。”
“估计没这工夫。”杨剪点支南京,火苗瞬间点亮,再瞬间又暗下去。他往前错错身子。有些灯光能够漫到他身上,但也仅是点,光影依旧模糊,轮廓也依旧暧昧。
“遗物里收拾出来几本日记,发现这个‘日月大神教’非常讲究延续,讲究香火壮大传递,邪教都这样吧,多招
“当然你也担心,担心被打,被困住,被逼着跟他们做事,担心死,是不是又让你觉得天旋地转?”杨剪轻描淡写道,“真对不起啊,不应该在你面前接那个电话。”
李白有那几秒失语。
“你知道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“嗯。”
李白喉咙收得更紧,这感觉跟被塞进块石头无异。他最怕听见杨剪这样,单单个音节,好像失去全部交谈欲望。他连忙道:“觉得你这几天应该都过得很不好……最担心是这个!”
李白看得有些出神。个声音在他耳边说,你已经跑到,不必再向上,就算你穷途末路地是准备跑去杀人,在这儿也可以停下。这里似乎是绝对安全。阴影,角落,暗处。杨剪向来是那种在暗处好看人,胡同拐角,秋雨落寞早晨,他叼着根烟,就站在那儿,白气从他静谧嘴角往上飞,飞过发青眼睑,飞到黑沉眼睫,全身上下只有那几点火星随呼吸懒散地亮着。
此刻也是样,如根缓慢燃烧黑烛。而他越暗,越静,也就越让人想要把他看清。
“他们在里面,干什?”
“零七,”杨剪扬起下巴,仰望那扇黑窗,“可能还要几分钟?”
他真是点着急样子也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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