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,在教室门口和座椅缝间偷看几眼就是他能做到极限吗。
连问问杨剪离京是要去哪儿都不敢?
李白不想回答自己。他厌倦提问。每个问号点出都是他有碍观瞻,他懦弱。掏出毛巾牙刷,在电脑和杂志底下,他又翻出自己放钱牛皮纸信封,用皮筋捆着钞票还剩几沓,方昭质确实是医者仁心,同种药效,有国产就绝不给他开那些贵价进口药,帮他省下来不少钱,开支大头都花在手术上。
钱袋底部还压几个小密封袋,是注射器针头,李白从药车上偷偷拿。和钱藏在起是因为这是杨剪最不可能翻地方,哪怕杨剪帮他收拾行李。
他觉得这肯定比刀片好用,也不会留下明显疤痕。
太早点,今天才九月十号吧不对十二号,”李白目光从他侧脸滑到地面,那儿有粒固定在水泥里砂石,“你到时候不在北京,能把地址发给吗?给你寄礼物。”
没有听到回声,杨剪踏出房间,隔着扇劣质门板,他脚步远。
李白手肘撑着膝盖,捂住低垂脸,动不动地待好久。到后来他两条腿都盘麻,上腹刀口痒得出奇,几瓶药也滚到地上,他还在恍恍惚惚地想同个问题——怎?
到底怎。
上个月这个时候,他还跟着杨剪在湿漉漉山林间游荡,时不时疼得直不起腰,像要把对方吃那样接吻;现在,他拥有回颗基本健康肝脏,分别却变得那简洁且礼貌,形同陌路似乎也只是句“拜拜”事。
然而又出错。那细小金属,染红,仿佛都磨钝,还是给不他任何明显感觉。生过这场病之后他对痛觉敏感度似乎又降低层。不会疼,不会痛,没意思!点意思也没有!李白把它扔,空空垃圾桶里只有这针头跟那团带着血斑纸并排躺着。
他又下地蹲在水龙头前,捧着砸手自来水柱,冷冰冰地洗把脸。接着用力拧回把手,这管子确实不再往外滋水,然而还是断不干净,关阀后余下那点水连串儿往下滴,啪嗒啪嗒,接着是啪嗒,再接着,啪,嗒,它慢下来,停住,只剩管口嵌那小滴,拥有不足以下坠重量,被张力死死勒着,与桶里水面相顾无言。
李白看到困在那滴水里只细菌。
他相信自己能看到。
正如他看着自
哦,对,可能问题就出在这里,事情早已在缓慢发生,从他被医生从死亡名下开除,杨剪就离他越来越远。
因为他本身就是以那个沉甸甸“死”字为借口,不由分说地溜回杨剪身边啊。
李白终于想通这个简单因果,包括这多天以来自己隐隐作怕到底是什。其实没什好遗憾,也没什好猝不及防,当前问题解决,就总是难以再避开过去,而旦涉及过去……只要记忆天不丧失,他似乎就没法好好地面对挂满身记忆人。
十月又快到,十月,北京十月。十月是他年度门槛,是断掉血管,是箍在轨道上闭环,地球转过去,好像都要卡上下,卡在某个晴空万里白昼,让人恐惧永恒。今年十月,很特殊吗?杨剪变成二十九岁,杨遇秋快死五年。
他得快跑吧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