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杨剪,他怎能这样,春节后他就把自己补习班解散,四个班,二百多个学生,年上百万收入,好像连犹豫都没有,他不再开设新春季课程。他去北京四中应聘并且成功,以前自己干时候,他把补课来普通班吊车尾带上985211,每次考试都是物理往上拉分,这样情况年年都有,从只收西城这几个学生,到全北京都来找他,也不过花两三年而已,校园里老师们对他早有耳闻,他去应聘,本就没有不成功道理。他在高二待半年,接着就直接跟高三。
以前给补习班买那些投影设备,实验仪器,想当作惊喜,直拿不出来。
也没有问。
并非不关心,不好奇,确切地说有段时间李白每天做梦,梦永远是杨剪莫名消失之后去做什。他不问原因也很简单,只是因为以前问得太多,累积经验告诉他,站在杨剪面前等待个不会出来答案实在太煎熬,而对其他无关紧要人提出问题,就很容易。
比如现在。
哥给当伴郎你可能不来吗?要是兄弟俩只随个份子可有点不地道啊!”
“你们什时候去温岭?”李白问。
“嗯?就……大概去年年底。”
“五年年底?”李白盯住镜面里罗平安眼睛,“二零五年十二月八,十二月九,十二月十,对吗?”
“应该是吧,”罗平安仰脸瞄他,目光古怪,“这谁记得清。”
“你们去温岭干什啊。”李白不经意般问道。
“你哥真没和你说过?当时还觉得奇怪……他怎没带上你,”罗平安拧拧眉毛,“就是他过去看看他姐,天刚亮吧,个人站在沙滩上,可能是想和姐姐待会儿。”
李白剃完鬓角,盯住那块青灰,开始理下面碎发。他有点发不出声音。
好在罗平安说话向来不需要别人唱和,“他没弄墓地,把遇秋骨灰撒到那片海里,小镇叫石塘,据说是全中国第道曙光照地方。这也没和你提过吧?也是后来才知道,前几年他刚从山里出来那会儿,找他吃饭,他说他马上要过去看看。有人生重大转折时候总得和亲人说声,你哥在这点上还是挺传统。”
“去年叫上,其实还真没想到,杨剪那独人……主动叫?状态很不对劲,比刚回北京那次还差,该说他是平静得过分还是暗潮汹涌呢,像打仗似,经历什巨大打击,问他他也不说,就感觉要是放他自个儿过去他就得跳海,这破天荒找,说不定是在求救呢?”罗平安眉头已经完全蹙起,褶子深深地堆着,“而且以前也喜欢过遇秋嘛,没追上也有情分在,这多年也没看看,就找单位请假跟他过去
记得清。李白想。记得那天从剧组回家,但杨剪不在,声招呼也没打,十号晚上九点杨剪推开家门,风尘仆仆,洗个澡就睡。
没有问。李白又想。
那年春节过得不早不晚,他还带去庙会,们在颐和园湖上玩冰车,坐同辆,他在后面,好用力地抱着,但们车还是翻回,被石子崩,牙齿磕到冰面,冰有土味儿,土味道是甜。
他手机屏幕碎。
牙很坚固,还是整整齐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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